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撫平陸雲卿微皺的眉間。
這麼大的刀傷,尋常人都要痛得大叫了,她卻硬撐著來到這裡,為自己獲得重啟終選的機會而拼盡全力。
只是一個女學名額而已,明年還可以再考,為何要如此拼命?
袁雪輕輕嘆了一聲,不經意間瞥過陸雲卿裸露出來的手臂,頓時瞳孔驟縮。
“這是……!”
袁雪眼中升起一絲不敢置信,向上捲起陸雲卿的袖子,只見一道道青紫色的鞭痕如同醜陋的蜈蚣橫七豎八地爬滿了整個手臂,在這些新鮮的鞭痕之間,隱約還能看到很多舊傷留下的痕跡,具體是什麼造成的,已經看不真切。
袁雪又不信邪地去了陸雲卿的外衣,卻發現後者上身的鞭痕雖然恐怖,可舊傷明顯更多,密密麻麻的就好像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地獄之中!
“這…這是一個家族嫡女的身體?!”
袁雪陷入深深的懷疑當中,新鮮的鞭痕還好理解,畢竟之前陸雲卿親口說自己被困,險死還生,顯然之前是被人擄走遭受過毒打,而後逃了出來。
可這些舊的傷痕……
袁雪目光連閃,她想到了陸冬兒之前說謊,想到了陸金枝用陸雲卿的繡品赴考,並未受到陸家長輩的責罰,想到了這些天陸雲卿失蹤,陸家居然都沒有報官。
陸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族?
就在這時,陸雲卿悶哼一聲,悠悠轉醒,她看到眼前的繡坊坊主,眼中的戒備立刻淡去,看到肩頭的傷勢已經包紮後,她勉強坐起身開始穿衣服。
袁雪震驚於陸雲卿這麼快就醒了,回過神來看到這一幕頓時大驚,連忙阻止道:“你身上傷勢很重,還不能動!”
陸雲卿微微搖頭,伸手輕輕抵過袁雪的手掌,低聲道:“州府大人就要到了,學生…必須出面。可能坊主大人無法理解,學生……不能失敗,若是敗了,將永無出頭之日!”
袁雪聽得心神微顫,連忙抓住陸雲卿的手,“你別動,我來幫你。免得剛剛包好的傷口又崩裂了。”
陸雲卿怔了怔,眼中的寒意淡了一些,放開手讓袁雪幫她。
袁坊主還是跟前世一樣善良。
“坊主大人?”
“嗯?”
“您的心願一定會實現的。”
“……你這是傷糊塗了?在說什麼胡話。”
……
盞茶時間後,陸雲卿在袁雪的攙扶下來到終選的考堂,州府李昭慶已被府主請來,端坐於上首,其身邊則是站著府主劉昭。其餘非官職在身的先生們則被官兵擋在門外,不得入內。
“民女陸雲卿,拜見州府大人。”
“袁雪見過李大人。”
袁雪扶著陸雲卿行過禮後,竟也不離開,走到一邊候著。
李昭慶皺了皺眉,顧忌到她繡坊坊主的身份,終究沒有開口趕人,而是輕咳一聲,淡淡出聲道:“陸雲卿,你口口聲聲說有人阻攔你來終選,可有證據?”
在一邊旁聽的袁雪聞言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李昭慶的態度不對勁。
陸雲卿抬頭眼底掠過一抹寒光,輕聲道:“回稟州府大人,民女卻無證據,複試……”
她話未說完,就被州府一聲重重冷哼打斷,“好一個並無證據!既然你沒證據,如何肯定有人阻你赴考?而不是意外?!你如此危言聳聽,動搖陸州城寒梅學府根本,是何居心?!”
李昭慶一連三句重斥,震得陸雲卿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一分,她眼眸眯起,抬頭直直盯著坐於上首的陸州父母官,幽幽開口:“查詢證據這般事情,難道不是州府大人的事情?若是但憑民女一人連證據都能找齊,還要官府做什麼?”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