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到底不比本體,況且他在天上日日都得受次雷刑,法力丟了大半,縱使現在移魂易體,也全然比不過靈力豐沛的景吾。且在與他的僵持中,兩股力量在一具凡胎裡做鬥爭,衝撞著他的每一經每一脈,磅礴之勢如浪如潮,似乎隨時都要迸發出來。
不得已,他掙扎著單膝落了下去,一手捂著胸口,低著頭,肉眼可見的瑟瑟發抖。
一個侍從扶起嘴角溢血的煙羅,小聲問她道:“公主,他這是怎麼了?”
煙羅也不清楚狀況,只知他是突然就像發了什麼病一樣,氣勢陡然低落下去,看起來痛苦萬分。
那人道:“公主,不如我們……”
煙羅揮手止住她:“別輕舉妄動,先看看再說。”
北染顧著和兄弟姐妹們商議撤離的對策,並未察覺與她背向的霽長空有什麼不妥,倒是旁邊幾個姐妹提醒了她,“小妹,你快看看你那位朋友怎麼了,他好像很難受。”
北染聞聲立馬回頭,恰在此時,霽長空堵塞的血脈突然通暢,但隨之卻是一大口鮮血湧了出來,口喉之中滿是鹹腥氣。他一手撐地,長髮從肩上滑下,看來有些狼狽。
北染嚇了一跳,忙去到他身邊,蹲下拉著他的袖子焦急問道:“小道士,你怎麼了?”
霽長空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然而這一眼又將北染嚇得快要魚膽破裂,他的雙眼佈滿了紅血絲,額頭上青筋暴起,原本白皙的臉因為與景吾的法力抗衡漲得有些發紅,烏青的髮絲有多根和著嘴角的殘血一起糊在臉上,此番模樣竟和處在發狂邊緣的妖魔有些類似。
心知自己嚇到了她,霽長空又立即將臉藏了下去,只道:“快……帶你的族人離開。”
北染有些遲疑:“可是你怎麼辦?”
“別管我,快走!”
但當下狀況又豈是他們想走就能走得了的,煙羅耐著性子觀察了許久,雖然不知是何緣由,但可以確定的是霽長空此刻必是受了什麼重創,身形落魄,定不能再與她為敵,她當即重整精神,打算好好收拾一下他們。
她豪擲出一句話:“走?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說罷,她抽出一條長鞭來,揚手便向身前的北染二人揮去,那鞭來勢洶洶,宛如毒蛇出洞,狠厲的蛇信子似乎要將它看中的獵物全部捲進腹中。霽長空迅速反應,一掌將北染送離了危險區域,自己卻正正迎了上去。
在場人俱是心驚膽戰,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場對決。
煙羅使鞭的技巧已出神入化,那鞭彷彿自己長了眼,霽長空閃到哪,它就跟到哪,甚至大有快他一步的趨勢。北染髮現,霽長空的速度在逐漸減慢,他每躲過一鞭,下一次反應的時間就越長,這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果不其然,兩人剛過沒幾招,煙羅那快如閃電的長鞭就追上了霽長空的腳步,鞭尾經他的背上一過,一道拇指粗細的裂口就在他的白衣上開出紅色的花來。他吃疼一聲,隨即從半空掉落。
北染大驚失色,不顧兄妹的勸阻,再次去到霽長空身邊,哭著道:“小道士,你沒事吧?”
霽長空牙床微顫,實際在他的感知中,比起煙羅這一鞭,更讓他難受的還是體內靈力正與景吾進行的抗衡,被人強行拉走魂魄,可自己又非要留下,那種感覺真是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他氣息漸重,咬牙吐出一句:“快走!我堅持不了多久了。”
北染拼命搖頭:“我不走。小道士,別打了,你自己逃吧。”她知道,以霽長空之能,自己脫困是完全沒問題的,可他若還要顧及旁人的死活,那便只能一起死在這了。況且,他原本就是被自己拉來充當英雄的,沒必要為了這虛名白白丟了性命。想起這個,她又道:“你若是覺得可惜,如果我來世還能再作條魚,一定允諾當你的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