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潯此番出門,返程的日子比她預計的還要晚,故而上山時特意加快了腳步,一路上都在擔心回去會不會捱罵,亦或者她那懶惰的師父有沒有餓成肉乾兒。腦裡裝著五花八門的想法推開院門時,眼前的景象卻將她嚇了一跳,差點沒將回程路上順手摘的些野果在門框上撞個稀巴爛。
瀾安與北染兩人同坐在院內那方石桌上撫琴,順帶藉著頭頂的大樹乘涼。看樣子,應是瀾安為師,正在教授北染彈琴的技藝,而那隻小白貓就匍匐在桌面一角,眯著眼打盹。整體氣氛極為融洽,不知為何,看著這一幕,阿潯的腦海裡突然蹦躂出一個詞:一家三口。
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在師父與師公跟前,她才是家中正統,那隻貓不過是隻爬著走的四腳畜生,怎麼能搶了她的位置,在家中獨佔一席。
阿潯氣勢洶洶的走過去,一把揪住小貓的後脖子將它高高提起,放至與自己視線齊平的位置,不太友好的笑道:“白眼狼,你去那邊坐。”而後將它隨意一丟,扔去了桌子另一個角,然後一屁股坐到北染旁邊。
這一坐下,她才頗為滿足的笑了笑,心道:這才對嘛,管它是人還是畜生,就算它是用師公的袖子幻化而成,暫且把它當個人看,在家中地位一事上,它也不能僭越,再不濟也是一家四口。
自打霽長空將這隻變出來的貓讓阿潯轉交給北染,它便以吃飯趕不上撒尿的速度在北染那處得了寵,搶走了師父的關愛,阿潯自然不會看它順眼。且因白貓看著綿軟,實則性格冷酷,又極愛對人翻白眼,阿潯便給它起了個名叫——白眼狼。而那貓像是能聽出這名字裡的貶義,為著自己那點不值錢的貓的尊嚴,追著阿潯咬了三天。
此時被阿潯鳩佔鵲巢的搶了位置,不消說,也是極不高興的,但好在它今日似乎心情不錯,便只是不悅的“喵嗚”了一聲,就沒再輸出下文。
因著搶位這事心情大好的阿潯正悠哉悠哉,卻又在屁股剛沾凳的下一瞬間突然清醒過來,師父與師公他們倆……
???
自己先快速在腦中思量了一番,卻是什麼也沒想出來,只得出三個大問號。
她一回來,做師父的總是最先歡迎她,北染一見身邊突然飄過的纖細身影,便停手止住顫動的餘弦,眉眼含笑道:“阿潯回來啦。”
阿潯拉著北染的胳膊,疑惑道:“你們……”
瀾安打斷她道:“山下風景太美,野得不知道回家了?”
阿潯表示無辜:“我可沒有貪玩,山下的事情一處理好我就立馬回來了,絲毫沒有耽擱的。”
瀾安又道:“那就是姓傅的那小子過分不中用,不過區區一隻狼妖,需要花這麼久才能抓住。”
阿潯急了:“不是不是。他很聰明的,條理清晰,佈局得當,法術也很是高明,定位追蹤的本領更是一絕,實在是狼妖狡猾,抓他極費心力,跟傅往之沒有半點關係。”
北染不禁一笑,與瀾安對視一眼,後打趣阿潯道:“是嗎?那可真是厲害了,這定位追蹤的本領我都還沒摸清多少,他年紀輕輕就能如此精明,真是後生可畏。這麼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若是收了做我的徒婿,不知他意下如何?”
阿潯一聽,整個人呆住,片刻才反應過來,鬆開挽著北染的手,低頭紅著臉道:“師父你在說什麼呀。”
北染又是一笑:“我的意思是說,我的阿潯,該嫁人了。”
阿潯那著了粉暈的臉頃刻間變得緋紅,將身邊裝了野果的包袱往桌上一撒開,露出裡面青青紅紅的果子,佯怒道:“不理你們了。這是我在回來的路上摘的,你們自己吃吧。”說罷,便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間。
兩人笑看倉皇而逃的阿潯,待她跑得沒了影,北染才回過頭來,一本正經的問瀾安道:“你覺得傅往之這人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