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北染抱著一個裝了些不知名墨綠色濃稠液體的琉璃瓶來到了霽長空的藥廬,將瓶子往桌上一放,看著眼前人道:“先生,我昨日回去照著你的說法,十根苦瓜榨一杯汁,不加糖,早中晚連喝了三頓,你看我今日可有好些。”
霽長空面不改色,“沒有。”
北染將瓶子推到他面前,開啟瓶蓋問他:“那勞煩先生幫我看看,是不是我榨汁的方法不對,或是苦瓜不夠新鮮。”
霽長空往瓶子裡看了一眼,觀這苦瓜汁的成色,再聞這味道,十根絕對用量很足,一定沒有偷工減料。
子暉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實在有點接受不了這股濃烈的清苦氣,同時又在心中對北染豎起了大拇指,這種東西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喝下去的。但片刻之後,他又將目光轉向了霽長空,哪有什麼喝十天苦瓜汁治病的說法,一開始的“狼心狗肺”是挖苦她的,這苦瓜汁自然也是明擺著整她的,既然這樣,想必他們並非初次相逢,而是早就認識。所以,這二人之前到底有什麼淵源?
霽長空道:“都不是,是你的藥沒有藥引,藥效沒有激發出來,所以沒用。”
“那需要什麼藥引?”
“黃連。”霽長空想也不想就道:“用黃連煮水,配上鮮榨濃縮的苦瓜汁,一併服用,定能好轉。”
“可是我要去哪找黃連?”
霽長空將頭一轉,“子暉,拿十錢黃連給她。”
子暉老老實實去後面藥櫃裡取出黃連來給到北染,問道:“小姐怎麼稱呼?”
北染衝他一笑:“我叫北染。”
“北小姐你好,三兩銀子。”
“哦,好的。”北染正要掏錢,霽長空將子暉收錢的手攔回,“不用了。看在這位小姐年紀輕輕就一身毛病的份上,我們做回善事,這藥就送了她吧,願她早日康復。”
北染捏著手中黃連,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先生了。”
霽長空也假意回以一笑:“不必客氣。”
北染走後,子暉看著她的背影,不免有些擔憂。他也是學醫之人,曾跟在一些年邁的前輩身邊做小學徒,也懂不少藥理。心肝脾肺在肚裡來回打了幾架後,還是冒著被霽長空罵的危險問道:“公子,她這樣回去喝,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霽長空將一張剛寫好的紙塞到他手裡,只說了一句:“去抓藥。”
放眼整條巷,大大小小、各色各樣的店鋪中,除了隔壁一日三餐都開放的餐館,人流最絡繹不絕的便是霽長空開設的藥廬。而他也勤勤懇懇的每日早出晚歸,儘量不讓第一個來的病人等太久,也保證將最後一位病人送走才閉店。
然而這天,他在藥廬從早坐到晚,忙忙碌碌過完一整天,卻是沒有見到北染的身影。眼見外面天已黑盡,霽長空坐在長桌後的看診位上,依舊沒有挪開半步。
子暉收拾著店內物品,見霽長空仍穩坐如鐘,奇道:“今日已經無人了,公子還不打算走嗎?”
“再等等。”
子暉有點迷糊:“等誰?”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