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潯悠悠轉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尚不十分清晰的大腦只能讓她感知到四周環境很暗,但有一縷微弱的光曲曲折折拐過來,正好照到她的眼睛,她想抬手去擋,兩手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禁錮住,根本動不了。
她又試著動了動身子,才發覺,非但是手,全身都不能動。她很是疑惑,遂用朦朧的雙眼看了看自己,這一看,猛的發現不知是什麼時候,她被人捆了起來,繩子從肩頭一直繞到腳踝,纏了一圈又一圈,活生生叫人捆成了一條蚯蚓。最難受的是,被捆成蚯蚓的她,還被吊在了房樑上,懸在半空,很是不雅。
想到蚯蚓,她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另外一幕,自己現在這樣,正像是掛在鉤上的餌,而看似平靜的水裡,不知何時就會有一條窮兇惡極的大魚驟然躍出,將她一口吞進肚裡。
非一般的遭遇使她驟然驚醒,雙眼似滾珠快速將周圍掃了一圈,後又發現,此時她處在一間黑漆漆的房子裡,沒有燃燈,只有些零星的月光透過破爛的紙窗照進來,藉著這些黯淡的光,才能勉強看清一點屋內情況。然而屋內卻是空空蕩蕩,除了幾張破爛桌椅,什麼都沒有。
阿潯越想越覺得可怕,使勁晃盪著身體想要掙脫,但任她怎麼掙扎,吊她的繩子也沒有半分要斷掉的意思,依舊結結實實的連線著她與粗壯的房梁。
這樣的捆法,完全限制了她的活動,被固定在背後的手,根本施展不了法術,就連撓個癢癢都難,可能這也是綁她之人的目的。她氣急敗壞,又咬牙撲騰了幾下。
“別白費力氣了,你掙不開的。”
黑暗中,一個好聽的男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竟叫阿潯聽得有些熟悉。阿潯應聲停下,極力睜大眼去尋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接著便在屋內一個暗角處看見了一把椅子,以及椅上那個身影。
極力辨認之後,才試探道:“你是……瀾安?!”
“是我。”
得到回覆,阿潯激動起來:“你怎麼在這?”
瀾安無語:“那你又怎麼在這?”
“我……”,阿潯自己也反思起來,是啊,我怎麼在這?她想了想,終於反應過來,她本是和師父一起在追查女鬼來著,後來她受女鬼的琴聲蠱惑,自己投了井,後來的事就不知道了。
但是她想不通,自己是掉進了井裡,就算醒來,也應該是在井底才對,怎麼會被綁在這房樑上,還遇上了瀾安,一起被關在這裡成了人質。
瀾安又道:“你師父她們呢?”
“我掉進井裡的時候,師父在和那個女鬼打鬥。”說完一句,阿潯又心生不滿:“說到底,還不都是因為你,你被抓了,師父要救你,才會把我也搭上。”
月亮變了位置,照進窗戶紙的光往西斜了去,正好能讓阿潯看清瀾安所處的位置,可這一看,她頓時心裡又不平衡了,質問瀾安道:“你怎麼沒被綁?而且,你為什麼還有椅子坐?”
瀾安看看自己身下的木椅,又看了看被吊在半空的阿潯,不以為意:“我怎麼知道 ,難不成,我還要求著她綁我?”
阿潯“哼”了一聲,心裡不大服氣,這世道,小白臉到哪都吃香,連女鬼見了都要將他與旁人區別對待。
氣過之後,她又忽的眼睛一亮:“你既然沒被綁,快來將我的繩子解開,我帶你逃出去。”
“椅子上有禁制,動不了。”
阿潯:“……”,原來,待遇也沒好到哪去。
“那就等著吧,師父會來救我們的。”
窗外的月亮一點點下沉,被關在小黑屋裡的兩人度秒如年,阿潯幾次三番扭動著身體,轉悠來轉悠去,想找個舒服點的姿勢,最後甚至甩著自己蕩起了鞦韆,還是化解不了這無聊到死的“坐”等營救。她看向角落裡安安靜靜的瀾安,想了想,出聲喚他。
“喂。”
儘管瀾安已隨她們相處了半年多,但阿潯還是更習慣稱他“喂”,而瀾安也不生氣,或者他從沒把她放在眼裡,心情好時,便應她一下,心情不好時,就懶得搭理她,反正她也沒說她叫的是誰。
阿潯躊躇道:“我問你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何事?”
“你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師父了?”
瀾安處於暗處,從阿潯的方位,只能看見他那俊秀挺拔的側臉,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回答的間隙來判斷,他應該是猶豫了。
“你師父?為何突然這麼問。”
阿潯道:“你若不是喜歡她,那為何雷雨那日,我師父說起上神流川君之時,你那麼大反應?”
瀾安想了想,問:“有嗎?”
阿潯怒:“我又不是瞎子。說到我師父喜歡流川君時,你是又踢凳子又摔碗的,做都做了,還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