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的嘶鳴聲、戰士的吼叫聲、鈍器相交聲在門開啟的一剎那噴湧而出,猶如置身一個修羅戰場,驚得北染險些沒站穩,堪堪後退了幾步。
可一立定,卻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但這些聲音確是從這間大殿發出的無疑。
兩人去到大殿中央,各種聲音愈發清晰起來,甚至能聽清那些人講的話。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隱約中,聽一人惶恐道:“將軍,他們人太多,我們被包圍了。”
喧鬧的環境中難得有了一瞬的沉寂,片刻後,一個清越低沉的男音在一片廝殺聲中響起:“眾將聽令,隨我一起殺出去。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也要拼死護送主帥離開!”
北染只覺得這個聲音好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猜測道:“這是……在打仗?”
璃透道:“好像是。”
隨之,又是一陣猛烈的刀劍相擊,伴隨著無數人體墜地的悶響從四面八方傳來。在空無一人的地方,卻頻頻響起金戈鐵馬之聲,顯得十分怪異離奇。
北染在殿內四處走動觀察,想看看是不是這殿中藏了什麼可以收錄聲音的法器,她們的進入無意中觸動了它,才將這些聲音放了出來。
這座殿面積很大,在大殿的正上方,有一個不知被什麼打出的大洞,光線從那裡照進來,恰好能看清殿中事物。
殿內丟棄著一些兵器鎧甲等物品,有的尚還完好,有的已經殘破不堪。均是被塵封了多年,上面遍佈了灰石塵埃。
石砌的牆壁摸上去很涼,上面雕著些凹凸不平的壁畫,北染立在一面牆邊看了許久也沒看出個什麼名堂來。還想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才剛走了幾步卻覺手腳無力,只得扶著牆坐了下來。
自在荒城時被蝮猙左扔右摔之後,她一路上都感到胸悶氣短,只是因為有要緊事在身,一直隱忍著。如今來到此處,被這震天響的叫喊廝殺聲一鬧,更是心煩意亂,全身乏力。
璃透見狀急忙來到她身邊,蹲下替她檢視,慌道:“怎麼了?”
北染氣若游絲,卻還強顏歡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話雖這麼說,但她話音剛落,還沒待換個舒服的姿勢坐著,便赫然噴出一大口血,濺在地上半米遠。
不過,這口血一吐,倒是讓她舒服了不少,之前的不適感蕩然無存。想必定是在打鬥時受了內傷,淤血集在心口,吐出來就好了。
璃透有點不滿:“這還沒事,你真是不要命了。”
北染擦去嘴邊的血,剛想安慰她,突然一陣風吹來,她背靠的石壁上竟然亮起了兩盞壁燈。壁燈的光照到對面石壁上,在那裡慢慢顯現出了一些動態的畫面。
一位身著白甲的年輕將軍一手舉著長劍,一手架著一名看起來傷勢頗重的黑甲男子,在遍地屍體的戰場上站定。他的身邊跟著幾十個手持兵器的將士,臉上、戰甲上均染滿了鮮血。此時,他們聚成了一個圈,被數千揚著長刀長槍計程車兵圍在中間,情況很不樂觀。
一人道:“將軍,現在怎麼辦?”
白甲將軍看了看四周將他們圍堵計程車兵,正色道:“稍後我會殺出一條路來,屆時你們帶著主帥走,務必將他安全送到東邊,與我方大軍匯合。”
北染聽出,這白甲將軍的聲音就是之前她聽到過的那個,此乃同一個人。但她還是覺得這將軍的聲音約莫在哪聽過,很是耳熟。
他話一說完,便將靠在自己肩上的那個黑甲男子交到身邊一人手裡,自己則提劍衝了上去。霎時,場上血光沖天,他執著手中黑劍瞬間斬殺了敵方百餘人,逼得對方連連後退,包圍圈也被開啟了一個缺口。隨即,他半側過頭,朝場中圈內的己方將士使了個眼色。
之前他一直背對眾人而立,使得觀戰的北染和璃透看不見他的樣子。也就是他這一回頭,北染看清了他的臉,頓時瞠目結舌。
那個白甲將軍竟和霽長空長得一模一樣!
雖然比起現在的霽長空,這位將軍的臉龐還略顯稚嫩,但由面至身所透露出的那股淡淡的清冷之氣,簡直和他同出一轍。
北染詫異:“這個人怎麼和長空哥哥長得一樣?”
璃透死死盯著牆上畫面,看著那些廝殺在一起的人,極力回想著什麼。
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北染又想起之前聽見的那兩人的對話聲,幡然醒悟,那個聲音不就是霽長空嗎。難怪她覺得那麼熟悉,被這裡雜亂的聲音干擾,她竟是沒反應過來。
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這會不會太巧了?
正想說明此事,璃透搶先她一步開口了,道:“不對,那就是他!”
北染猛然回頭看她,只聽她又道:“這是幾萬年前神界大戰時的情景,他作為一軍主將率軍平定一方戰亂,來的就是南海。這是曾經的南方主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