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阻,順利返回寨中,景吾躺到床上死死的睡了一天一夜。次日早晨,才出發去向寨主告別,說他已來寨中多日,寨裡上下都已整頓完畢,現在算來風水絕佳,所以此地已經不需要他了。
原本他下凡來之前,是做好準備打算在這裡待到人界過了年再走,要怪就怪自己那天出門的時候,樂極生悲,忘了收起自己的神輝,叫那陌華瞧見他的蹤影。此番,他不想走也得走了。
寨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挽留他,但景吾說他心懷天下,這大千世界還有許多人許多事需要他去幫扶,不能只在一處逗留。
北寨主被他的高尚所感動,雖是不捨,但也不便再多留。說要送他給他踐行,景吾也拒絕了,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寨主不必太過掛懷,若是有緣,自然還會相見。他孑然一身,自要來無牽、去無掛,不拖泥帶水,才更瀟灑。
霽長空在一旁看著他演,什麼也不說。
道別了寨主,景吾便是真的要回天界去了。為著除妖已耽擱了幾日,剛一出來,又進了鬼窩與兩個鬼王糾纏了許久。花費的這些時日,天上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若他再不回去,懷越恐怕又要叫人下來找他了。
他從櫃子裡翻出他初來那天拿的那個五色幡,挽在臂彎裡。所謂做戲要做全套,所以怎樣來的,就還得怎麼走。
於是景吾一手舉著那五色幡,換上那身白若玉盤的道袍,踏上了下山的路。
北染和霽長空將他送到寨門口。景吾將霽長空悄悄拉至一邊,看了看北染沒跟過來,才小聲道:“邪物一事,估計一時半會兒是沒有下落了,你看……”
霽長空明白他的意思:“放心,我自有分寸。”
景吾點點頭,這才安心的走了。
看著景吾離去的背影,北染有些悵然:“先生,半仙兒這真走了,我還有點捨不得呢。”
霽長空道:“他遲早是要走的,他不屬於這裡。”
北染還是不捨:“要不我們再多送送他吧,將他送到山下,我們再回來。”
說罷便真的抬腿就要去追上景吾,霽長空忙將跑出幾步的她拉了回來,道:“不必了,讓他去吧,他不喜歡別人送他。”
霽長空說的是實話,為了不被她察覺身份,他與景吾二人不管做什麼,都是照著凡間的規矩來的。他倒是早已習慣了,景吾卻是經常在他面前抱怨。若是此刻她真去送了景吾,景吾才會恨死她,因為要給她裝樣子,她們就得一起徒步走下山去。
先不說這座山裡的路不管上山還是下山都不好走,主要景吾平時就不愛走路。在天宮時他就這樣,能找東西代步的就絕不自己邁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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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天上,景吾就直奔靈光殿,懷越果然在那等了他許久。一同在那裡的還有幾個天界文神和天兵天將,以及被五花大綁著的左尹和陸離二人。
看見他們兩個,景吾就頭疼,但頭疼歸頭疼,此處這麼多大小仙神在,他這上神的架子還是要擺好。
景吾肅然而立,躬身向座上的懷越行了一禮,道:“不知帝君找我來所為何事?”
懷越聞聲抬頭,也不多廢話,直入主題:“景吾,先前我吩咐你去把藏書樓裡被毀掉的書卷重新整理謄寫,你可還記得?”
景吾道:“帝君交代的事,自然記得。”
懷越道:“很好。那此事你著手在辦了嗎?”
景吾道:“自然是有的,誰闖的禍誰負責。我早已將樓中書卷依照種類分成兩部分,安排左尹和陸離二人各自去修補那些書籍。”
懷越點點頭,讚許道:“想法很好,分工也很恰當。”但他說完沉默了一下,才又道:“那你可知,他二人後來幹了什麼嗎?”
景吾心道:我又沒時時刻刻盯著他們,我哪知道他們幹了什麼。他想了想,猜不出來,奇道:“難道不是在藏書樓裡修書嗎?他們罷工了?”
懷越搖頭:“不,他們還是勤快的,並未罷工。不過,他們原本是在修書,但修著修著,又打了一架,這一架,便把藏書樓第二層也給毀了。火勢太大,一直蔓延到了周邊一個神官家裡,燒了他半個府邸,漫起的水高達三尺,淹死了他養了幾百年的兩隻兔子。這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