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他們迎面走來了另一支隊伍,約有二十餘人。幾名家丁走在前面,身後幾人抬著一頂銀製轎頂的四人轎,紅緞作幃,輔以垂纓,小巧華貴,漂亮典雅,具有濃厚的閨閣氣息。轎旁還跟著個半大的小丫鬟,定是哪家的小姐出門來了。
兩支隊伍相向而行,快要交匯之時,那轎裡的人拉開轎簾,往外望了望,看見對面為首的男子,先是一愣,而後低頭抿嘴笑了笑,放下了簾子。
騎隊經過之後,那小姐又拉起轎簾,回頭去看那騎馬之人。兩邊各自朝前走著,走出一段距離,小姐再次拉開了簾子,然後回頭去望,眉目間盡是戀戀不捨。
北染問店小二道:“那小姐為什麼一直回頭?他們認識嗎?”
店小二正在給旁邊一桌的客人斟茶,聽見有人喚他,連忙小跑著過來,隨意看了一眼,便答道:“嗨!小姐,你這還不知道啊。如此一個英俊瀟灑的七尺郎君,行在街上,自會引許多女子芳心蕩漾。這便是見他生得好看,頻頻回頭,看上他了唄。”
北染若有所思:“這樣啊。”
小二見北染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人,沒有去問,忙又取出一個杯來,給他也斟上茶。
霽長空抬起頭,道:“多謝。”
他這一抬頭,那小二見著了他的樣子,心下一驚,手裡本行雲流水的動作突然變得不自然起來,壺嘴沒對上茶杯,許多都灑在了桌上。
小二忙拿下肩上搭著的毛巾,把桌子擦乾淨,賠禮道:“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瞧我這眼界窄的,沒見過公子這般俊美無雙的郎君,一下子沒注意,手抖把茶灑桌上了,二位莫怪。”
北染聽他誇自己先生好看,饒有興致道:“那與街上那位騎馬的相比,如何?”
小二道:“不是我誇,這位公子可比外邊那位好上太多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北染笑道:“真的嗎?”
小二點頭表示肯定,隨即豎起大拇指:“公子若沿此街走,轎娘何止三回頭!!!”
聽到小二這麼高的評價,北染心裡樂得開花,霽長空卻是置若罔聞。北染在桌下用腳輕踹了他一下,朝他拋去一個媚眼:“聽到了嗎,人家在誇你呢。”
霽長空小小瞪了她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並不去答她的話。雖是如此,他的嘴角卻悄悄勾起了一絲淺笑。
兩人並肩走出茶樓,一起往十七她們所在的方向走去。見到她們之後,北蒅卻頓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她杵在原地朝十七招了招手,十七見狀湊到她身邊來。
“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
十七道:“小姐,這些都是公子買的呀。”
北蒅驚道:“怎麼沒人跟我說他買了這麼多?!”
十七反駁道:“小姐,我們跟你說過的呀!最後九三來的時候,你跟他說,等會公子要買什麼東西,不用跟你報備,買買買就是了。你還說,那是你的先生,得慣著。”
北蒅想了想,自己好像是說過這話。
也罷也罷,買了就買了吧。
可是下一瞬,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急忙湊到十七身邊,跟她耳語:“那我們帶出來的錢,還剩多少?”
十七聽她問起這個問題,不由把頭低下,眼神四處躲閃,小聲道:“沒……沒了。”
當時他們幾人分開之後,北蒅去了“茶相思”,而霽長空和十七以及十九他們則在街上四處轉悠。在這家門口看看,那家門口盯盯,許多店他都不曾進去,只望一眼便走開了。但只要他進去了,必定就會在裡面挑上許多東西,恨不得把整個店都搬空。更不巧的是,他去的那些店、買的那些東西可都是一些稀罕物,可不便宜。
譬如什麼古姜國的刀劍暗器,邊疆的什麼花卉種子,南朝的筆墨紙硯,精緻古樸的琴壎笛簫……。
後來因為東西買得太多,之前的馬車已經裝不下,又臨時租了一輛,才勉強把所有東西都塞了進去,自然帶出來的錢也是傾囊而出。
北蒅聽聞,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咳嗽了幾聲,然後兩眼一翻,雙腿發軟,直接倒向了一旁。
十七忙扶住她,在她耳邊道:“小姐,現在倒還太早了,還是等到回了寨裡,寨主責備起來的時候,你再在他面前裝死吧。”
北蒅強撐著一口氣,站直身體,在心裡安慰自己:沒關係,怎麼也是自己選的,得慣著!得慣著!
至於回去之後怎麼辦,就等回去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