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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直接把天皇本人的職權範圍限制到了學習藝術和和歌,而不是治國理政上面,以法律形式規定了天皇只能夠作為象徵性的傀儡。囂張跋扈古今未有。
對於公卿們,德川家也同樣毫不手軟,他首先就規定“雖為攝家、無其器用者、不可被任三公攝關。況其外乎。”
表面意思是就算是攝家也要憑能力才能真的去當太政大臣、左右大臣和攝政關白,但是實際意思就是把評定“器用”的權力攬到了自己的手裡,從那時候開始,攝政關白有空缺的時候,公卿家商量出繼任者的時候,還需要德川幕府來進行批准。
德川幕府透過類似的種種限制,已經將天皇和朝廷壓制在了腳下,這當然會讓公卿們憤懣不堪。老年人氣血已經衰退,得過且過,還不算什麼,但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們又哪裡忍受得了?
在壓抑至極的心境之下,這三個年輕人也趁著出來賞櫻品酒的機會,一邊喝酒一邊發洩。
搖搖晃晃地唱了好一會兒之後,一條兼遐終於又跌跌撞撞地蹲坐了下來,然後醉眼朦朧地看著兩位年輕的同僚。
“諸君,”他的眼睛已經眯了起來,“浮華塵世,就像一場夢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法皇陛下倒是輕鬆爽快,遁入了空門,可是我們的煎熬,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到了明年,德川家光就要上洛了,我真的不想去二條城去受他的臉色啊……”
他口中的法皇陛下就是前任的天皇政仁,他在十五歲的時候,接替了出家的父皇后陽成天皇和仁(後陽成是院號,和其他院號一樣,作為諡號加給了過世的天皇),成為了日本第108代天皇。在三年多以前,已經當了十八年天皇的他,也學習已經過世了的父親,直接出了家,成為了又一位新的法皇。
他的出家退位,一個是遵守傳統,但是更主要的就是因為受夠了德川幕府的逼迫,以這種方式來抗議,並且避免和德川家的禮儀性接觸。
在退位之前的那一年,幕府因為他沒通知幕府就將只有高僧才能配用的紫色袈裟,賜給了一些僧人,嚴厲地申斥了他,並且宣告他賜予的紫色袈裟無效,僧人必須返還袈裟。雖然僧人們進行了激烈的抗爭,天皇本人也十分惱怒,但是一切最後還是按照幕府的心意,袈裟被收回了,同時將那些反抗的高僧統統都流放到了邊鄙之地。
後來沒過多久,幕府將軍將自己的乳母、出身寒微武家的福夫人,派到了京城拜謁天皇,並且強迫天皇升殿召見她(原本只有出身極高的朝臣才能夠受到此種待遇的),而且還讓天皇給她加了一個尊號春日局。
透過這些橫暴舉動,幕府在每個人面前都展示了自己的權威,天皇不得不忍氣吞聲,默然忍受羞辱。就是因為實在太過於無法忍受的緣故,政仁天皇才早早地選擇了退位出家成為法皇。
凡此種種,可以看到德川家的囂張跋扈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之前的任何一個幕府將軍家族,實在是令人齒冷。
而這個橫暴無比的幕府將軍德川家光,明年又要來了。幕府已經明確修書過來,表達了將軍將要上洛拜謁天皇的意願。
退隱成為御臺所的前代將軍德川秀忠在去年年初過世了,幕府將軍德川家光想要明年上洛一次本來也無可厚非,但是在通諭上幕府還明明確確地表示,家光將會帶領德川家的直屬兵將一同上洛,據說人數將會達到二三十萬人之多,可謂盛況空前,其中的威脅和示威的意味也不言自明瞭。
這三個人是朝廷的三公,到時候肯定是要出來代表朝廷接待幕府將軍的,可是他們心裡又有哪個是情願的呢?尤其是現任左大臣一條兼遐,他擁有著身為公卿的領袖,和先皇皇子的雙重身份,更加是尤其感受到了那種屈辱。
是的,雖然他現在是整個藤原氏的族長,但是就實際血緣來說,他實際上是皇族之人,而且和天皇血緣十分親近。
他是先代天皇——後陽成天皇的第九個兒子,母親是天皇之妃近衛前子,但是因為在當時,五攝家之一的一條家家主一條內基年長無嗣,於是在慶長十四年,年僅五歲的他,就被後陽成天皇送給了一條內基作為養子,並且在一條內基死後繼承了一條家的當主之位,成為第十四代當主。
在後來,隨著他的一路官職升遷,還不到三十歲的他就成為了朝廷的左大臣,也成為了藤氏長者——藤原家的族長。
另外,在他之前,後陽成天皇還將自己的第四個兒子過繼給了另外一家五攝家之一的近衛家,作為當時的近衛家當主近衛信尹的養子,改名為近衛信尋,並且在近衛信尹死後繼承為近衛家的第十八代當主。
他也是和弟弟一條兼遐一樣,在年紀輕輕就歷任各種朝廷官職,最後還當過左大臣、關白和藤氏長者,並且在幾年前退位,把這些職位都轉給了自己的弟弟一條兼遐。
於是,原本是藤原家分量最重的五個分家裡面,就有兩家(一條家和近衛家)變成了天皇家族的支系後代,也就成了所謂的“皇別攝家”,意即可以具有皇室血脈並且可以擔任攝政關白的公卿家族。
在平安時代,藤原家屢出權臣,一直擔任著攝政關白之類的職務,權傾朝野多少代人,也不知道架空了多少代天皇,結果到了現在,最核心的幾家(五攝家)裡面已經有了兩家成為了正牌的皇室後裔,這說起來倒是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正是在幕府專權的嚴冬當中,皇族和藤原家也產出了物傷其類同病相憐的情緒,並且放棄了舊日的恩怨。正因為如此,後陽成天皇才能那麼順利的把自己的皇子過繼到藤原五攝家的家門當中繼承家主之位。
正因為又是皇家出身,又是公家領袖,所以一條兼遐就愈發得想要重振朝廷的威望,愈發痛恨德川家的橫行和跋扈。
“世上的事大多數都是無可奈何,縱然不情願又能怎樣?”右大臣二條康道(按照一直以來的規矩,如果左大臣一條兼遐真的辭職了,他就要接任左大臣,右大臣的位置則由內大臣鷹司教平遞補擔任)滿面蕭然地搖了搖頭,然後拿起酒壺來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你難道還能躲過這個倒黴差事嗎?你難道也能學法皇陛下出家嗎?”
他這麼一問,一條兼遐頓時語塞。沒錯,他現在確實沒辦法躲開明年的這一樁倒黴差事,他這個左大臣想要辭職,是要經過幕府的同意的,不然的話光是法皇或者天皇同意也沒用,現在如果推辭職位的話,肯定會被幕府視作是大不敬,從而被駁回吧。這麼做只會使得自己到時候蒙受更加難以忍受的屈辱而已。
身為皇子和公卿之首,竟然不自由到了這種地步,連辭職都得小心翼翼深怕得罪了那邊,這股憋悶之氣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他茫然握緊了手,用重新鬆開,抬頭各處一看,櫻花的海洋因為霞光而染上了一抹血色,太陽已經垂到了地平線,即將隱匿到了遠方的佛塔之後。
這即將落山的殘陽,就是皇族和公卿們如今的處境吧。帶著這樣的想法,一條兼遐的眼淚又不期然流了下來,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我們的先祖渾噩,致使大權旁落,陰差陽錯結果讓朝廷淪落到了這一步,被武家劫奪了執政之權,多少代下來,到現在萬劫不復。”擔任內大臣的鷹司教平突然也長嘆了口氣,“如今再多說什麼又有何用?兩位,我們還是乘興喝酒吧,照著規矩把浮生走完,到了天上就不用管這麼多俗事了。”
他的話裡面充滿了無奈和滿懷傷感的故作灑脫,可是卻沒有澆滅另外兩個人心頭上被酒燃起的火焰——這樣的年輕人,又哪有那麼容易沉下心來“照著規矩把浮生走完”?
“並沒有絕望到這個地步。”二條康道突然一把放下了酒杯,“德川家的治世,其實隱藏著莫大的危機,我看它延續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