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這個東廠番子的小腹被刀捅穿了,血光四處迸射,澆得地面一片猩紅。劉松平沒有顧忌這個番子,毫不遲疑地從他的身上拔出了沾血的刀,然後再次向旁邊的另外一個人砍了過去,這種勢若瘋虎般的氣勢讓對方也嚇得收回了自己砍向劉松平的刀,死命橫在胸前擋住了他的這一下劈砍,騰騰退了好幾步。
劉松平順著刀勢沉腰逡巡,每每在間不容髮的時候從幾個敵人的間隙當中閃了過去,時不時地接著揮刀回砍。
隨著這激烈的搏鬥一直持續,劉松平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心頭像是燃燒了起來一樣,簡直就好像一連喝了幾碗徐州的烈酒。他如同獅虎一樣地不住喘息著,全神貫注地看著每一柄向自己揮砍過來的刀,毫不留情地發動著反擊。
當決定留下來同這些人正面相對的時候,他就沒打算過要活著離開了,所指望的只是儘量拖延這些人,給齊望更多逃離的餘裕而已。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半空當中好像多麼什麼東西,在他四處遊走的時候撲稜撲稜地打到他的臉上,刺得他的臉微微發疼。
很快,他發覺這是天空在下雪。
在突如其來的風雪當中,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冷意,冰雪在他的臉上融化,和汗水混在了一起,就好像給他塗了一層油蠟一樣,他的頭髮也在劇烈的戰鬥當中睜開了束髮的頭巾,散亂著在兩肩飄蕩,像極了脫籠的獅虎。
這人好生厲害!看著他如此表現,厲釗不禁心裡暗暗發涼。
上次交手之後,他就對這個劉松平的身手十分忌憚,沒想到今天他全力出手之後,竟然表現得比當時還要強了不少!
幸好剛才沒有衝動,去和他貿然交手。
帶著再這樣的想法,厲釗心裡一橫,然後從自己的馬鞍邊拿起了一支手弩,接著,他策馬慢慢地向激戰的地方蹭了過去,小心地讓自己不要引起劉松平的注意。
此時激戰正酣的劉松平當然沒注意到厲釗的動靜,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激烈的搏殺當中。他傷了好幾個人,但是代價則是自己的身上也增添了幾道傷口,不過好在沒有傷在要害,除了帶來一些痛感之外並不影響動作,流血也不多。
這些傷口傳來的痛感,更一步激發了劉松平的兇性,他揮舞著手中的刀,刀光密不透風,不停地和敵人的兵刃相交。在激戰之餘,他還十分沉著地注視著周邊敵人們的行動,尋找可以利用的間隙。
就在他閃避開一個人當胸的一刀時,一個番子呼喝著向他重重砍了過來,他勉強剎住了身形,輕輕地向旁邊滑了開去,而砍了個空的番子則因為用力過猛,一下子沒有能夠收住勁,從他的面前沉了下去,露出了自己的肩膀。
劉松平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他別起手來,然後用刀從下往上重重一撩,在淒厲的慘叫聲當中,這個番子的手臂被硬生生地砍了下來,落到了地上。
還沒有來得及為這個戰果慶喜,劉松平就再次往旁邊一沉腰,以躲避向他砍過來的刀。
就在這時,一聲輕輕的嘶聲傳到了他的耳中。
雖然這聲音很輕,但是怪異的響聲仍舊勾起了劉松平心中極其不妙的預感。
他心覺不妙,然後兩足重重地往旁邊提頓,在氣力衰竭的時候硬生生地讓自己稍稍側開了一點。接著,“噗”的一聲輕響,那枚襲向他胸口的弩箭射中了他的肩膀。
瞬時產生的痛感讓劉松平眼睛一黑,動作一下子維持不住,再也沒法閃避,背上再度中了一刀,強大的勁道讓他蹌踉著向旁邊撲了過去,好不容易才沒有摔倒。
肩膀上最初的痛感馬上消失,接下來躥升的麻癢感,讓劉松平心裡感覺更加不妙。
“好賊子!”他扭頭看著遠處的厲釗,破口大罵,“好賊子!”
“哈哈哈哈,叛賊,你逃不掉了!”偷襲得逞之後的厲釗,得意忘形地大笑了起來,“識相的就束手就擒,大爺給你留一條全屍!”
劉松平怒形於色,但是再也沒有餘裕斥罵這個卑鄙小人,只能拖起已經漸漸麻痺的身體,勉強地從地上滾了幾步,躲開了向他砍過來的刀。
看到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圍攻他的敵人們頓時士氣大振,更加賣力地向他砍了過去。
劉松平雖然勉強的左支右擋,但是無複方才之勇的他,再也難以抵抗這密集的圍攻了,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他的腳步越來越慢了,敵人向他砍過來的兵刃看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難以招架,氣力好像也在隨著傷口的血液在外流,眼睛也慢慢地有些模糊了。
終於到了要送掉性命的時候了嗎?他在心裡閃過了這個念頭,但是心裡卻毫無恐懼。
已經殺傷了這麼多敵人,再怎麼看也夠本了,又有什麼好可惜的呢?
再說了,自己死後,望哥兒,應該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吧……還有什麼可牽掛的?
當一個敵人提著刀小心地走到了劉松平的跟前時,他勉強想要抬起刀來抵抗,但是一時卻發現全身都失去了力氣,怎麼都沒有辦法抬起手來抵抗。
這一路的路途,就在這裡將要結束了嗎?也好,反正也累了……劉松平閉上了眼睛,也鬆開了自己的手,等待著自己死期的降臨。
而就在此時此刻,不遠處的一處草叢也突然泛出了奇異的聲響。滿身草灰的齊望,驟然從草叢當中鑽了出來的。
因為不知道三叔的具體方位,所以他縱使惶急,也只能夠耐下心來四處搜尋,總算聽到了打鬥的兵刃交鳴聲和呼喝聲,這才得以找到方向循聲來找。
剛剛從草叢當中鑽腦袋,他就看到遠處的厲釗向劉松平射出了手中的弩箭,傷到了他的三叔,他的心裡不由得更加是心急如焚。
他咬了咬牙,直接從草叢當中跳了出來,撲到了剛才被劉松平殺死的人旁邊,撿起他的刀,用力朝那個準備砍向自己三叔的人就是一擲,然後再撿?了另外一把刀,向還騎在馬背上哈哈大笑的厲釗擲了過去。
這兩把刀,帶著年輕人的血氣和憤怒,以無比的力道破空而去,襲向自己的敵人。接著,他沒有任何的猶豫,緊緊地抬起了自己的手中的刀,然後大喝了一聲,徑直地向騎著馬的厲釗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