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十分專注,而其他人卻屏息凝視地看著他,四散的熱風越發襯托出護衛和工匠們們那種滿懷畏懼和尊重的神情,人群中偶爾發出的輕聲細語更突出了氣氛的寧靜。甚至那位路易德羅什福德,也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再也沒有了之前對我的傲慢。
這是一個天生的大人物——這就是我所得出的第一印象。
就在我還在仔細觀察他的時候,他的視線終於從那些盔甲當中移開了,放到了我的身上。
這視線是如此的犀利,以至於我甚至有了片刻的失神——這時候我才想起來,原來我們一大群人的生死,就是系在這個人的幾句話上面的啊!
“大人!”我連忙躬下身來,向這位年輕人恭敬地行了個禮。
這個年輕人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等著我說下去,好像已經習慣了他人的恭敬似的。“你就是那個外國傳教士湯若望?”
“是的,大人,我正是湯若望。”我恭敬地回答,“承蒙主的召喚,來到了您的治下,蒙受您的恩惠……”
他隨意擺了擺手,好像對我的話不太耐煩似的。
“我可沒有給你們什麼恩惠,一切都是要你們自己用付出來換的。”
看上去似乎他不想和我們保持多少友好的關係,所以他的語氣不太客氣,而我只能默默忍受。
“大人,我們已經在您的手下工作很久了,我們很高興自己能為您的事業貢獻一份心力。”?有意換另一種說法,以便勾起他的好奇心,“最近一段時間,我們努力將自己的知識傳授給了那些學徒們……”
聽到了我這句話之後,這個青年人的臉色終於好了一點。
“這個我倒是聽人說了,你們最近做得確實不錯。”
“但是,容我直言,我們能夠做到的事情,並不僅僅是在這些武器的製造上面而已。”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我小心翼翼地說。
“什麼意思?”他反問。
“我們是傳教士,是傳播福音的人,我們能淨化人們的心靈,讓他們認識到主的榮光,也更加聽從您的命令,因為您顯然是主在人間的代表……”我將自己之前想好的條件說給了他聽,“大人,在歐洲,我們的宗教已經傳入到了每個人的心靈裡面,他們遵從了主的意志,服從他們的領主。只要您允許我們在您的轄地傳教,我們可以歸正您的子民,讓他們拋開明國的朝廷,一致遵從您乃至您的子孫後代的意志!”
這就是我想出的主意了——一位統治者應該是不會拒絕那種可以增加子民服從性的工具的,只要我們保證教民會對他比對大明朝廷更加忠誠,那麼他應該就會歡迎我們在他的轄地裡面傳教,畢竟他肯定對大明朝廷有某種目前尚且不能宣諸於口的野心。
然而,使我萬分驚訝的事情是,趙進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是微微睜大了眼睛,好像即將發怒的樣子。
這一刻,他的威勢是如此之可怕,以至於我再也不敢說出話來了,甚至心理還在懷疑不久之後可能要被他下令處死。
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我驚慌之餘,仍舊茫然不解。
這片刻的威勢,很快就消失了,以至於讓我懷疑這只是我的一種幻覺。
“這個不行,你們不能在我這裡自由傳教。”他冷淡地給出了一個回答。
這個回答給我熱忱的心,驟然潑上了一盆冷水。
為了做最後的努力,我大起膽子看著他。
“……尊貴的大人,如果您能恩賜我們自由,我們會為您更好的效力,我們不光懂得火器相關的技藝,還懂得其他更多,希望能為您竭誠效力”
為了打動他的心,我已經用了我最為謙卑的態度,以至於聲音都有些變掉了,我在內心對上帝祈禱著,希望他改變主意。
旁邊的人們看著我的神色已經明顯有些不對了,那位廳正徐厚生,因為我自作主張地直接跑了過來的緣故,原本就已經有些不滿了,現在眼神更加不善。而那位路易德羅什福德先生剛剛也趕了過來,他的神情卻有些緊張,也許是怕我搶走了他的位置的緣故吧。
***********
感謝“戚三問、沒有風的夏天、風中龍王”幾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