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謀萬算,卻沒想到對方卻沒什麼計較應對,就這麼來到開打,儘管沒有計謀巧算,可就是以力破巧,直接就這麼壓了下來,偏生就這麼無可抵禦,眼看著自家這大隊就要崩了,可那徐州兵馬的本隊還沒動,撼動摧垮己方大軍的僅僅是幾門火炮。
這一仗已經敗了,可敗的讓人很不服氣,覺得對方是取巧佔了便宜,是徐州兵馬沒有按照規矩來打,可在戰場上,勝敗才是結果,其他什麼都不算。
“再衝一輪,只要能衝到跟前去,那就還有機會。”徐鴻舉在馬上咬牙說道。
夏仲進臉色鐵青,左右看看,卻是壓低了聲音說道:“二爺,怎麼衝,眼下這個局面,誰還敢向前去。”
“怎麼不能衝,咱們當年怎麼用兵的,一層層向前趕就好,誰不去就砍了誰的腦袋,難不成現在學了什麼站隊走路的法子,就不能像從前那麼打了,一層層壓過去,人命難道就值錢嗎?”徐鴻舉惡狠狠的說道。
夏仲進悶悶的點頭,再無二話,只是轉身開始吆喝佈置,一層層傳達下去,跟在他們身側的那些精悍青壯各個吶喊起來,分隊分散開來,開始向前驅趕隊伍,有半分遲疑的立刻就是一刀下去。
“還是咱們自己的老弟兄靠得住,那些逃到徐州的人怎麼靠得住,弄出個混賬站隊的法子來,就覺得天下無敵了,放手去殺,不要手軟”徐鴻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大吼了出來。
第四輪火炮打過來的時候,炮擊方向已經徹底潰散了,整個流民大陣都已經被攪亂了,中間的人想要向外跑,外面死傷沒那麼大,又讓不出足夠的道路,必然要推擠推搡,這麼層層壓迫,根本維持不住什麼隊形。
“調整炮口方向,各向一邊,抬高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開火”孟志奇下了命令。
在趙字營的火炮家丁裡,也有兩名是俘虜的官軍炮兵,他們在突襲奪炮的過程中活下來,投降之後又是忠心配合,當趙字營把他們的父母家人接到徐州之後,也就為趙字營死心塌地做事了。
他們二位本以為憑著自己的火炮本事,在這地方上的反賊軍中,怎麼也能博個富貴出身,卻沒想到根本不是一路的東西,對這臨戰開火,他們更有自己的體會。
“要是在官軍時候,這火炮只能朝著一個方向轟打,想要轉向,不知道要多麻煩,要重新挖坑,重新挪動火炮,戰場上哪有那個工夫,可你看看咱們營頭的,想要移動火炮,直接推動就好,一樣穩當。”
“關鍵是炮好,你看看這炮架炮車,而且火炮鑄造的嚴絲合縫,開第四炮的時候還要加藥,要是咱們當年那破炮,現在沒準就炸開了。”
“這火炮抗用,開著也放心,放過多少炮試過的,說是鑄炮那些師傅都被炸死好幾個,所以後面都很小心,不像咱們官軍那邊的營生,不知道經手剋扣了多少,能造出什麼好東西來”
火炮家丁們也都是很放鬆的狀態,眼看著幾輪炮擊之後,雷霆霹靂之下,面前的聞香教亂軍已經是潰散無地,這樣的成就感和勝利在即的喜悅將先前的緊張衝散,各個變得輕鬆無比。
只是這邊才議論幾句,就聽到對面的呼喊嘈雜的聲音漸漸變大,抬眼看過去,剛才低沉潰散的聞香教佇列變得狂亂起來,剛才每個人都在向後退,都在想要四散,可現在卻不知道生了什麼,從後向前。
氣氛莫名開始變得緊張,在火炮轟擊下,剛剛放鬆些許的趙字營又是重新繃緊了。
“取下木楔,用溼布擦炮身,繼續裝藥開炮,不要停”孟志奇喊的嗓子都有些沙啞,他耳朵嗡嗡作響,反倒是開炮的火炮家丁們炮響時候都記得捂住耳朵,情況好很多。
現在流民大陣已經不再後退了,反而開始慢慢的不情願的向前湧動,有人哭喊,有人嚎叫,甚至還有小規模的火併,不過前後驅趕,還是在緩緩向前,剛才那護教神軍處的缺口已經被亂哄哄的人群補上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火炮開火,不需要什麼仰角來增加射程,只是打出去就有殺傷,只不過第六輪開炮之後,火炮炮身已經有些燙,要用溼布來擦拭炮身,溼布所蘸的水裡還混合有老醋,這樣降溫更快。
每一炮打出,流民前湧的勢頭就要停一下,但依舊艱難緩慢的向前,趙進踩在馬背上看了看,下來後說道:“流賊又在脅迫大隊向前了,傳我命令,準備接戰,火炮再開四輪,火炮家丁後撤。”
有人騎馬將趙進的命令傳達出去,就在這命令聲音中,火炮又是轟然打響,被火炮轟打的方向有死傷,聞香教亂軍已經堅持不住,向著四處潰散,可其他處在緩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