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胡會功自己先變了臉色,聲音放低,喃喃說道:“這麼說,馮家夜裡被洗了,搞不好也是這小子做的。79免費閱”
聽到“馮家被洗”,馬衝昊眼神陡然凌厲起來,緊盯著胡會功,可胡會功只在那裡後怕了,拍拍額頭說道:“早知道這樣,何苦去招惹這尊殺神。
那邊後怕感慨,馬衝昊卻在那裡嘿嘿笑起來,千戶胡會功連忙退了步躬身說道:“這樁事屬下自己料理,不勞都堂費心,一定不給咱們這邊添麻煩。”
“這可不是麻煩,這是天大的好處,本官一定要費費心”馬衝昊雙眼發亮的說道。
到這時胡會功反倒糊塗了,有些納悶的問道:“都堂,這小子太扎手了,連咱們錦衣衛的官差都敢動,還做了這麼多年無法無天的事情,咱們何必和他糾纏?”
“你怕了?一個徐州無法無天的土棍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都堂,那小子手底下說是團練家丁過兩千,看這些案子什麼的,想來養著的亡命也不少,這樣的土豪,當地官府都奈何不得,咱們何苦招惹麻煩。”胡會功這番話倒是說得細緻,剛才把趙進的作為念叨了一遍,只覺得渾身發寒,想著若是繼續糾纏下去,保不齊就惹禍上身。
馬衝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下面燈火處處的秦淮河,笑著說道∶“說破天也是一個土棍而已,知州管不了,還有道員,還有巡撫,他手底下幾千人,大明在這南直隸就有幾萬兵,在這滿天下有百萬兵,他又算得了什麼,一個混江湖的土棍,窩贓的地主,又值得個什麼?”
說到這裡,馬衝昊拍了下窗欞,興奮的說道:“那酒坊肯定是金山銀海進項,那麼多田地產業都是轉手能換銀子的,又是個荒僻處的土棍,怎麼下手都沒有人在意,這是隻大肥羊,真不知道你們怎麼就放過去了。”
胡會功在那裡呲呲牙,這位京師來的爺心思就是不同,小錢撒出去施恩,能抓到手的大錢一個也不放過,北邊果然比南面見識多,懂得做。
想到這裡,胡會功拍了下腦門,有些尷尬的說道:“都堂,有件事忘了說,那趙進身後站著個清流,是都察院的御史,還聽說和內廷幾位大擋關係熟識,卑職這才想起來,不然不會那麼小心的去查,餘公公自己寫個帖子也就夠了
千戶胡會功本想著不說這件事,看看能不能坑一次,可做了這麼久的,他對這位指揮僉事的性子很清楚,做之前肯定會詳查,一旦查出來了,自己肯定會被記恨上。
“御史?”“大擋?”馬衝昊的眉頭皺了起來,御史他是不放在眼裡的,可這“大擋”二字卻由不得他不在意。
“當爹的這麼清貴,孩子怎麼做江湖綠林的營生?”馬衝昊想到了不對。
進士、舉人、秀才門第,魚肉鄉里、包娼庇賭的當然不是少數,但斷不會親身下場坐這等血肉打滾,生死相搏的事情。
“聽說是拜把兄弟的父親,也是徐州人。”身為錦衣衛千戶,不管平時怎麼荒唐浪蕩,記事的本領總歸不差,很多訊息都存在腦袋裡,隨時取用的。
“不是他爹啊”馬衝昊咧嘴笑了,手又在窗欞上拍了下,開口說道:“明日百戶以上都來我這邊,有事要商量。”
這話就是逐客令,胡會功也能猜到馬衝昊要做什麼,他也沒話可講,心裡卻有計較,要是這馬衝昊在徐州那邊撞個頭破血流,對大夥也不是什麼壞事。
聽著胡會功的腳步聲遠去,馬衝昊臉上的興奮之情已經按捺不住,在那裡低聲唸叨說道:“燒酒、田地、搞不好還有私鹽,也不知他存了多少銀子,好
“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孬貨,一個膽大心黑的土棍,居然就怕成這個樣子
沿黃河向西回到虞城縣,沿徐州官道朝著歸德府城商丘走,則是會經過馬牧集。
歸德府和徐州交界各處,頗有些莊子產業,這交界邊境不說別的,貿易集市總歸比別處要興盛許多。
原本在這邊界各個路口,還有官府派來的差役和兵丁把守,巡檢遊動盤查,可這個規矩不知道荒廢了多久,大夥都懶得認真做,不說別的,你攔在那裡,販鹽的鹽梟過來,你要怎麼辦,打是送死,不打是不合規矩。
何況你要是查禁的嚴了,這附近鄉里鄉親的怎麼辦,大家窩贓賣鹽的,誰沒些牽扯。
現在歸德府和徐州交界路口的地方也有幾個人看著,卻不是用作盤查檢驗的,只是來通風報信。
此時已經是十月間,這官道距離黃河不遠,北風又冷又硬,六個通風報信的人都窩在避風的地方閒聊,左右過境的都是些行商,沒什麼要緊的。
“聽說那常銅錘糾集了四百多號人,在郭村那邊演武,給四方都下了帖子,你家老爺接了嗎?”
“早就接了,我家老爺私下還笑話,說是猴戲,人家進爺那邊校閱把看的人全都震了,這常銅錘折騰,只怕會被外邊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