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糧食和鹽貨,你能有什麼好處?”趙進笑著問了句。
姜木頭在馬上激動萬分,抓著韁繩的手都開始顫抖不停,徐州是交通樞紐,南北通衢之地,早些年運河過境的時候不必說,現在運河也是在徐州邊上過,更不用說淮鹽產地淮安府緊鄰徐州。
成年累月,不知道多少貨物、漕糧和私鹽過境,就好象一條流著銀子的大河每日流過,但姜木頭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只能看著,稍微沾手都會粉身碎骨,能拉出四十幾個騎馬的,二百多莊丁的土豪不算弱,可在漕糧和私鹽這兩樁生意麵前,只能算是小螞蟻。
現在趙進許了他這兩樁生意,哪怕僅僅是積存,裡面的好處都是巨大,這邊只要有存貨,就會有人來買,就有人氣和生意,就會帶起來很多別的好處,自家的江湖地位也會抬升。
姜木頭已經在那裡算計起來,和趙進相關的各路人物不能碰,但除此之外,不知道多少東西要透過徐州分銷各處,把這些東西拿到手也足夠了,甚至自己還吃不下。
沉默著走了一段,這一大隊人馬裡不知道多少人看著姜木頭不順眼,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和趙進套套近乎,卻被這姜木頭霸佔那位置不放,實在太不知道人情世故。
趙進在馬上很輕鬆,疲憊卻不由自主的泛上來,誰能想到去時為了探察草窩子詳情,回程卻成了連日逃亡惡戰,以為要苦戰守禦的時候援軍到來,一切又變得安全。
“進爺,小的這邊一人一家,做這麼大的事情人手不足,而且從前沒做過,實在不敢接手,能不能請進爺派人來做,小的這邊跟著幫忙就可以了。”姜木頭福至心靈的說出了這番話。
趙進手握韁繩沒有說話,姜木頭還以為說錯話了,就這麼又沉默片刻,趙進臉上露出了笑容,轉頭溫和說道:“你還真是小家子氣,送上門的好處也推到門外。”
姜木頭心一涼,心想難不成自己做錯了選擇,隨即又聽著趙進說道:“趙字營那邊有個學丁隊,招募各家子弟,你家裡族裡有什麼合適的都可以送過來
流民圍徐州,房村集也派人過去救援,姜家缺沒有派人,另有幾家過去的,結果事後這幾家都有人入了趙字營,本來姜木頭在徐州說一不二,這幾家一和趙字營走近後,氣勢立刻不同,如果不是姜木頭一直為房村集謀利,大夥都感念他好處,這土豪頭領的位置都坐不穩了。
現如今這問題自然煙消雲散,只是姜木頭心裡隱隱後悔,趙進給的東西不多,剛才的確說錯話了,太不值得。
“雙溝鎮的生意,你也入上些股份,這邊我不會常來,總要有人幫我盯緊了”趙進又是輕鬆說道。
值了太值了姜木頭滿心狂喜,下意識猛地拽了下韁繩,馬匹嘶鳴一聲
看到姜木頭手忙腳亂的激動樣子,趙進笑著沒有說話,雙溝和房村集兩處等於是徐州東邊的門戶,大宗的私貨在這裡過境,其中牽扯到的錢財利益豐厚無比,但更關鍵的是和馮家鬧翻後,這裡就成了前哨和第一道屏障。
以往趙進對這邊控制並不嚴,即便現在重視起來,調撥力量,建立體系也需要時間,在一切完備之前,就需要一個本地信得過的豪強盯著,目前來看,房村集的姜木頭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姜木頭貪心或者不貪心,對趙進沒什麼影響,現在私貨過境產生的利益給了也就給了,等安排完畢後,再拿回來就是,至於姜木頭到時會怎麼想,根本不在考慮之中,真要有什麼怨氣,輕易也就抹掉。
不過這姜某人自己懂做,沒有貪心的想要獨佔這份利益,沒有覺得自家地盤不能讓外人進入,願意請趙字營協助,主動請趙字營進入房村集,這樣靈活懂做的角色,自然要做個榜樣扶持起來,股份不會太多,但只要姜家不犯錯,卻能世世代代保有。
在徐州趙字營最強,在徐州無人不服趙字營,事實也的確如此,可暗地裡局勢卻並不是這麼簡單。
所謂鄉紳土豪,他們的根基就是本鄉本土,武力就是手裡的鄉勇私兵,而且他們大多眼界狹隘,只能看得到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不願意接受改變,表面上對趙進和趙字營敬畏臣服,私下裡卻猜疑提防。
這些小心思倒也說不上有大害,但卻妨礙趙進和趙字營的進一步對徐州力量整合吸收,所以趙字營現在只能說是整個徐州的盟主,和大大小小計程車紳豪強結盟,接受他們的合作,僅此而已。
想要徹底掌控到每一戶每一個人,憑趙字營的力量完全可以用雷霆手段,將一切抗拒粉碎,可如今朝廷仍在,官府仍在,王法仍在,這麼做的話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天下公敵,所以目前也只能用懷柔的法子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