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知州的師爺更是想到了這位王大人曾被認為是閹黨,這名聲是汙名,可卻能說明他和內廷關係匪淺,真要鬧將起來,鳳陽那位餘公公或許還要給幾分面子,那麼下面做事的人豈不是倒黴了。
方方面面一想,宿州知州立刻變得公正廉明起來,義正言辭的說道:“徐州來人收攏流民乃是善事,本官無力作為,慚愧還來不及,再去做些於涉,豈不是被天下人恥笑?”
汪家和楊家的那兩位書吏也是驚呆了,官場上的事情他們自然熟悉,本以為來的是膽大包天壞規矩的混賬,沒曾想來的是如此清貴門第的大豪,官面上是得罪不起了。
這兩家世代做吏目,宿州江湖黑道也是熟悉的很,他們也都是心狠手辣的久了,想著既然白的不行,用黑的試試,想要動徐州人開設的莊園,城內這些混混地痞是拿不出手的,怎麼也要找外面的江洋大盜綠林山寨,可派去的人很快就是灰頭土臉的回來,對面給的回信很簡單,來得是大傢伙,得罪不起。
黑白都不行,汪家和楊家的人才傻眼了,本想著可以藉機佔個大便宜,連田地帶著農戶大吃一筆,沒曾想有這樣的變故,也只能紅著眼放手了,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他們還是判斷的明白。
宿州城內官府安靜了,挑頭的角sè縮頭了,如惠田莊裡外那些眼線都紛紛撤了回來,誰也不願意去觸這個黴頭。
汪家在宿州也是頭一等的人家,在城外有自己的莊子,加上宿州城也是破敗窮苦,所以汪家人即便在城內當差,每ri也都是出城居住。
這次的事情不光是他自家的,還接了鳳陽中都那邊熟人的託付,本以為除了發財之外還能落個人情,現在兩手空空,汪家幾個主事人鬱悶得很,回到家之後,索xing開了一桌酒席,喝酒去去晦氣。
“這寒天難熬,溼氣又大,這一口燒刀子下去,渾身都暖了,好酒”汪家家主是在戶房做書辦的,汪遺世汪大爺的名頭在宿州地面上不比知州老爺差
坐在汪大爺下首的那位在三班衙役裡也有個班頭的職位,所謂汪二爺就是他,介面說道:“大哥,這酒就是徐州來的,一罈二十斤差不多要二兩銀子,就這還沒多少賣的”
說到這個,汪遺世把手裡筷子重重拍到桌上,嚇得同席的其他人都是一愣,汪遺世拍拍腦門懊喪的說道:“糊塗了,這趙進可不就是做這個燒酒的,前幾個月徐州衙門來人還說這個,咱們得罪錯人了。”
“大哥,他橫也是在他徐州,來宿州還能大過咱汪家?”汪二爺也橫行管了,聽著就不服氣。
“糊塗啊,那幾個殺人不眨眼的杆子都縮了,你又憑什麼去碰,憑你手裡那幾個酒肉角sè”
話才說了一半,猛聽到屋外一陣慌亂,有人驚叫,有人哭喊,桌子上幾個人彼此看了眼,汪二爺立刻站了起來,抓起桌邊的腰刀,和身邊兩個兄弟快步跑到門前,拉開門大喊道:“出什麼事了,嚎什麼”
這話也戛然而止,因為看到夜空中一點亮光從遠處升起,滑過一個弧線急速的落在房頂上,一落下就能看到火苗燃燒,那是一根火箭。
汪家在宿州雖然是大戶,可莊園裡也有茅草苫蓋的房子,這一根帶火的箭支shè中,火立刻就大起來。
好在鳳陽府這邊,大屋下都有大缸,裡面時常保持水滿,就是為了救火用的,而且汪家上上下下人手也多,這時候還沒有到睡覺的時候,一有火情,立刻就有人架梯子打水澆滅。
外面似乎也不是真的要點火,這邊shè了一箭,等了半天才又有一箭shè入。
“直娘賊的,哪家不長眼的雜碎敢來找汪家的麻煩,都給我拿傢伙,咱們出去”一看這麼零星shè箭,汪二爺的膽氣也跟著壯了,外面的人肯定不多。
汪家出去動手的事情都是這位班頭二爺出面,他本身是個魁梧漢子,也跟著教師學過寫把式,拎著朴刀就朝著外面走,幾個兄弟堂兄弟立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