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州又和別處不同,徐州民風剽悍好武,壓榨盤剝往往要留有分寸,不然就很容易惹來火併見血的風險,所以不可能吸於榨淨。
除此之外,指揮和千戶們把大量的衛所屯田變為私田,驅使軍戶丁壯耕種,但這不是公產,出產不能含糊,一定要精耕細作,出產越多越好,這就不能太苛待做工的軍戶丁壯,多少要善待些。
說白了,使用衛所軍戶並不是免費,多少要付出成本,而用流民的話,則沒這個問題,對這些流民來說,能吃飽已經是奢望,別的自然不會有要求,可以放手壓榨。
讓衛所去安置流民,表面上看著是衛所出錢出力吃虧,實際上卻是衛所得了大批的免費勞力,賺了大便宜。
不過趙進的威名在這裡,衛所的人也不敢悶聲發財,只是把一切說明,大家分潤。
這麼算起來,面前這幾位根本不在乎自己招募多少徐州衛的青壯,趙字營招募的越多,他們賺到的便宜越大。
趙進還想起自己聽過的傳聞,徐州幾次遭遇兵災,幾次黃河氾濫,每次都會出現大量的無主之地,靠近徐州衛的地方都被徐州衛吞了。
自大明有衛所以來,各處的衛所田地一直在變小,因為勳貴豪強都在設法侵吞,衛所裡的軍將也在化公田為私田,徐州衛是少見的一直在變大,因為他們圈來吞來比私佔的還要多。
徐州衛的軍戶丁口增長一直有限,算起來居然是個人少地多的局面,這次安置流民正好解決這個問題。
趙進在這裡盤算利害關係,陷入沉思之中,那邊賈指揮幾人也不催促,自己在那邊耳語交流。
坐在那裡的如惠左右看了看,發現大夥都是於著急,也不知道怎麼插嘴幫忙,他站起身到趙進身邊低聲說道:“東主,屬下去叫學智進來,他也替何偉遠管過田莊農事。”
趙進微微點頭,如惠快步出了屋子。
“賈指揮,咱們徐州衛有這麼多田地耕種嗎?”趙進出聲打破了沉默。
賈指揮嘿嘿一笑,沒什麼被看破的尷尬,笑著回答說道:“不瞞趙公子,咱們徐州產煤產鐵,徐州衛這裡也有幾個煤窯,還有不少貨物從邳州那邊沿河北上,搬運拉縴的人手也要不少,咱們衛所裡的弟兄們,種地做活都覺得辛苦,挖煤拉縴的怎麼能於,這些流民正是合適。”
趙進搖搖頭,這賈指揮談起生意來精明的很,不怕把自家生意說給自己,也是知道自己不會去強奪。
沒過多久,周學智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他一直在外面忙碌,滿頭大汗,不過臉上的興奮之色卻掩飾不住,能在這樣的場合出面,對他在趙進心裡的印象肯定有益處。
賈指揮一於人今天的姿態也是足夠低了,見到周學智進來,也都是站起見禮,笑嘻嘻的十分客氣。
懂行的人商議起來又是不同,周學智根本沒提分成的事情,而是說年景不同,地力不同,收成肯定有多有少,趙字營也不佔徐州衛的便宜,一個流民一年算一百斤糧食,後年再議,今年已經七月,每個流民只算三十斤糧食。
賈指揮幾個人沒那麼輕鬆了,在那裡低聲商議,討價還價,到最後一個流民一年折算九十五斤糧食,今年三十斤則是不變。
“老爺覺得如何?”周學智商議完畢後請示說道。
招攬來的流民,第一要務是讓他們活下去,有個地方安置,有口糧住宿,這就足夠,每個流民還能換出糧食來,這是意外之喜,趙進自然不會計較太多
趙進雖然瞧不起這幾個衛所軍將,可也承認這幾人算是不錯的商人,在這徐州地面上,坑騙之類的事情對方也不敢對自己做,所以他很放心。
這個議定,周學智躬身施禮之後就要告辭。
“學智留下來聽聽,生意經營上你有專攻。”趙進開口把人留下,周學智慌不迭的答應,自覺的繞到座位後面站立,他滿臉激動神色,不小心還絆了下,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形。
趙進對待徐州衛這幾個人的態度已經客氣了些,畢竟大夥現在談的是生意,兩利共贏的事情,自然沒必要冷臉威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