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千里,昨晚篝火熄滅也是他看到的。”邊上劉勇對人頭卻記得清楚。
外面騎兵的速度不快,轟鳴聲掩蓋不了裡面的大吼,趙進扯著嗓子對上面喊道:“不要急著敲鑼,等敵人圍住院子再敲,你聽到沒有,聽到就揮手”
上面的那嚴千里先是呆愣,隨即反應過來,趙進又對院中待命的各隊下令道:“躲到掩體後面,沒有命令不能露頭”
院子當中用蒙著棉被的門板和床架搭建的簡單掩體,聽到這個,士兵們都是躲在了後面,只有穿著鐵甲的趙進和夥伴們扣上面甲,依舊四處督促。
“小賊趙進,把所有錢財交出來,把所有人丁裝備留下,放你回去吃糖”外面有人怪腔怪調的吆喝說道,隨即響起一陣起鬨似地大笑。
望樓上的一干人也都伏低身體,望樓向外的部分都釘上了木板,正好適合藏身。
“怕是嚇得尿褲子了吧”聽著裡面一片安靜,外面又有人吆喝說道,又是一陣猖狂的大笑。
轟鳴的馬蹄聲,猖狂的挑釁,肆無忌憚的大笑,讓院子裡的家丁們開始搔動,但趙進和夥伴們不管身在何處,站在院內還是牆頭望樓,都是安靜站立,看到首領們這樣鎮定,他們也心安許多。
“要射箭了”望樓上那嚴千里大喊道。
話音未落,利嘯聲響起,十幾支箭躍過牆頭,向著院中拋灑而下,因為高牆遮蔽,外面看不見裡面的情形,所以就是漫無目的的拋射,既然在莊內有密探,大院內的情況他們肯定知道,幾百人在裡面迎敵,肯定隊形密集,箭雨灑下,怎麼也能殺傷。
誰也想不到趙進做了足夠充分的準備,十幾只箭拋射,一半落在空地上,射中掩體的只有三支,還有落在房頂上的,只有一支湊巧,居然朝著陳昇去了,箭速很快,陳昇來不及閃避,他只是雙臂交叉護住了面門,“當”的一聲響,箭頭射中陳昇胸膛,卻只在胸鎧上砸了一個淺坑,直接落在地上。
這等鐵桶一般的鎧甲,防護當真驚人,看到自家頭目如此,家丁們計程車氣也是大振,沒曾想在這個時候,院子裡卻響起了慘叫。
院子裡的家丁們本就緊張無比,新兵隊都已經躲進了營房,外面站著的都是老兵隊的家丁,但即便是這些訓練充分的老家丁也沒有幾個人真正見過廝殺場,弓箭呼嘯著飛進來,很多人身子都僵硬了,這和趙進他們在官道上遭遇伏擊時候的反應一樣,如果不是早就做好了掩體,當真會死傷不少。
看到大家都是安然無事,緊張情緒和僵直的身體才略微放鬆,誰想到聽見了這聲慘叫,很多人手裡的兵器都拿捏不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大家更沒想到的是,這慘叫居然是趙進的有的家丁身體都情不自禁的抖起來,分散在各處的夥伴們更是身體劇震,急忙回頭。
隨即大家更是愕然,聽到趙進慘叫,大家都急忙看過去,看過去的同時,很多人突然想到,趙老爺身上根本沒中箭,那慘叫什麼?
趙進掀開了面甲,一邊揮手,一邊面無表情繼續痛叫,邊叫邊在人群中走動,讓大家都看到他安然無恙。
夥伴和家丁們各個目瞪口呆,看著趙進動作絲毫沒有異樣,臉上不見痛苦,在這裡喊什麼呢?這不是擾亂人心嗎?
趙進已經走到一個掩體跟前,伸手一指一個家丁,低聲說道:“跟我一起喊疼,邊喊邊說中箭了”
那家丁一愣,隨即扯著嗓子喊起來,趙進既然點到他名字,這人也是個機靈的,馬上就明白過來,趙進在場中邊走邊點,一共點了八個人,一時間院子內掩體後慘叫聲此起彼伏,聽著讓人心顫。
先前有人緊張的兵器落地,加上此時的慘叫聲,不看到院內的情形,任誰也會覺得裡面死傷慘重。
高牆外已經有囂張的大笑聲響起,更有人扯著嗓門喊道:“狗屁不懂的娃娃們,以為躲在院子裡爺爺就奈何不得嗎?乖乖的開啟門出來,爺爺給你們條活路”
他們卻沒看到高牆裡面的趙字營諸位各個臉色古怪,如果不是趙進臉色嚴肅異常,恐怕很多人就憋不住笑了,倒是躲在營房裡的那些新兵隊的,不時的向外探頭探腦,他們臉色不好看得很,因為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別理那幾個被射中的,其他人快藏好”趙進站在牆根嘶聲大喊道,然後猛地跺腳,身邊的人在他示意下也都跟著跺腳,外面聽來,這就是裡面腳步聲紛亂,慌忙躲避的意思。
話音未落,卻聽到破空呼嘯,又有十幾支箭射了進來,現在大家已經不那麼緊張,躲避的更加及時,更沒人受傷,不過這次外面射入的箭支角度已經變化,明顯更朝著院子中心處射去,“碰碰”悶響不斷,很多箭支釘在了掩體上,只不過射入浸溼的棉被,聽著很像射入人體。
看著趙進打手勢,很多人不用吩咐,就各種慘叫,裡面熱鬧非凡,更有心思活泛的,慘叫聲從高到低,像是氣息流失的狀態。
“第一輪箭是用來探虛實的,現在他們該瞧不起咱們了,你盯著下面,我上去看看。”趙進對陳昇說了一句,從一邊靠牆的兵器架子上抽出一把四尺短矛,沿著牆根來到了望樓這邊。
望樓的木臺部分僅僅高過牆頭,對外都是用厚木板遮擋,裡面的攀爬外面看不到,趙進拎著短矛,動作僵硬的爬了上去,穿著一身鐵甲,肯定不會和正常時候一樣靈活。
這邊的望樓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不停“直播”牆外狀況的嚴千里,另一個卻是莊劉,會弓箭的都是上了臨時搭建的木臺,這個可以全身隱藏在牆後,而望樓的木臺暴露在牆外,讓人感覺不安全,上了望樓的弓手只有兩人,一個是莊劉,還有一個就是董冰峰。
趙進從後面爬上來,嚇得木臺上兩人都是一顫,好在搭建木臺的時候捨得用料,這臺子足夠穩當。
木臺上的兩個人都縮在擋板後面,那嚴千里已經顧不上說話了,戰戰兢兢的透過縫隙向外觀察,趙進直接把人推到一邊,自己湊過去看,開口說道:“準備敲鑼。”
在望樓上能把外面看得很清楚,何家大院的東側有大片空地,只不過空地和院牆之間已經被挖出了壕溝,遠道而來的馬隊就在這空地上,隊形很是分散,嚴家大院西邊是酒坊,北邊是庫房,南邊則是一條很寬敞的街道,大門也朝著這邊開。
馬隊圍營,一開始都會繞圈奔跑,然後向著營內射箭,讓營內人心不穩自己崩潰,或者等到營內混亂崩潰的當口再開始硬攻。
指望這些人一開始就下馬硬打是不可能的,人少硬攻人多的營寨,那是腦袋壞了,儘管面前這馬隊看著驕狂異常。
院子裡假作的慘叫已經漸漸停歇,但外面也沒有繼續向內射箭,十幾騎只是張弓搭箭的散開,反倒是有幾名騎兵正在搖動手中的繩索飛爪,繼續旋轉幾圈,吆喝一聲,直接拋了出來。
路口上橫七豎八的放著木柵拒馬,飛爪丟擲沒有搭不上的,扣住之後,那幾名騎兵將繩索在馬鞍上別住,紛紛打馬迴轉,攔在路口的木柵拒馬直接就被拽開,道路一下子通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