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進剛進入酒坊的區域,就被各處提酒的商人們發現,立刻就寸步難行了,每個商人臉上都堆滿了真摯的諂媚笑容,甚至連雲山寺背景的商人都是如此,對待能給自己賺錢的人,商人們都會很真誠的討好。
這些商人都在問同樣的問題,問何家莊什麼時候能出酒,問那邊出的酒是不是漢井名酒這樣的好酒,他們都知道那邊有個大酒坊,也知道那邊已經被趙進拿在手中,如果那個酒坊也能出漢井名酒的話,不說以後,開始這幾個月肯定能大賺一筆。
“請各位放心,趙某可以保證,何家莊那邊的酒只會比這邊好,還是老規矩,大家可以每壇先嚐後買”趙進被人包圍之後,扯著嗓子喊了這一句。
這話喊出,好像有什麼漣漪從內到外蔓延,滿場跟著安靜下來,商人們彼此看看,隨即用更熱誠殷切的態度圍了上去,趙進說話從來都是算數的,何家莊肯定能出好酒,產量提升,能多買肯定就能多賺,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多敲定些份額。
趙進臉上也有笑容,客套的講著:“到時再說。”
相比于徐州城內,何家莊的水質的確更好,據盧向久的說法,那邊的酒窖和燒鍋因為用的時間長,在那裡發起來的酒糧比這邊更加成熟,做出來的漢井名酒口味肯定要比城內出的好。
現在熟手的工匠和幫工已經帶到何家莊不少,但沒有將何家莊的酒坊封鎖起來之前,還不敢生產,漢井名酒的這個竅門太簡單,一旦被人學去就會很快大範圍的推廣,馬上就不怎麼值錢了。
封鎖和保密都需要力量,可新丁們沒有訓練組織起來之前,人手不足,何家莊還不能開工出酒,趙進不會因小失大。
酒坊這邊運轉的一切正常,趙進在裡面走馬觀花的看了圈就準備離開,守著這邊攤子的蘇大卻笑嘻嘻的過來懇求,求趙進讓自己去何家莊那邊做事。
“老爺,這邊酒坊一切都是做熟了的,不用盯著也能出好酒,何家莊那邊剛剛開始,要多幾個熟手過去好。”
蘇大可不是半年前的樣子了,那時的窮苦和潦倒全然不見,別看出不了這酒坊範圍,卻已經討了兩個女人伺候,吃穿用度比起外面的富戶絲毫不差。
趙進可不會被蘇大這殷勤話語騙了,他笑著問道:“外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這酒怎麼做出來的?那裡用得著什麼熟手盯著,你到底怎麼想的?”
盧向久和蘇大的釀酒技藝說不上如何高超,但勝在資格老,自從酒坊建立一直到現在,趙進也把他們當成自己人看待,大家說話也隨便。
看到自己的心事被趙進說破,蘇大也不怎麼害怕,只是乾笑兩聲解釋說道:“老爺,呆在這酒坊裡實在是悶氣,現在手裡也不缺銀子,總想出去顯擺顯擺,老爺,小的得了您的大恩,不會把這個秘法傳出去
“我當時說是三年,那就是三年,三年你出去後自己開辦酒坊,那就是大財主了”趙進開口回答說道。
蘇大撓撓頭,也不敢繼續爭辯,只是嘟囔著說道:“下面那些人看著外邊,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缺什麼,花錢讓家丁們給你們買,規矩就是規矩。”這個原則意味著什麼,趙進心裡清楚的很,自然不會為一幫人的憋悶壞了規矩。
看到趙進的神情變得嚴肅,蘇大不太敢說話了,跟著趙進走了半天,看著趙進要離開的樣子,才遲疑著說道:“老爺,小的聽說外面家丁是輪班值守的,各處輪流去,現如今有了何家莊,能不能讓咱們酒坊的人也輪流起來,不然這些小子們憋悶壞了,幹活也不出力氣。
聽到這話,趙進想了想,笑著拍拍蘇大的肩膀說道:“你這個法子好,你都憋成這個樣子,他們肯定更受不了。”
大家哈哈一笑,但讓這個蘇大一提醒,趙進走出來的特意看了看,酒坊裡的幫工夥計神色的確不怎麼愉快,在酒坊裡吃飽睡暖,而且工錢拿的也多,比起外面來可以說是神仙一般的曰子,但人不知足,感覺到憋悶嚮往外面的也是正常,蘇大那個法子的確不錯,城內和何家莊兩邊輪換下,也算出去放風透氣了。
在酒坊這邊轉悠了一圈出去,剛出酒坊的院門,又被那些商人們圍上,很多人提了酒之後讓夥計自己運回去,就在外面等著趙進。
剛才那何家莊的酒肯定比這邊好,也可以先嚐後買的吆喝,讓他們越想心頭越是火熱,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一定求趙進這邊許個份額出來。
面對眾人的熱情,趙進的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很僵硬,沒想到臨時起意的廣告吆喝給自己招惹了這麼多麻煩。
正客套應付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有個衣著樸素的漢子正在朝這邊招手,那漢子穿著粗布衣服,看著就好像在這裡搬運酒罈的勞力,可趙進卻認得這個人,正是被他冷落軟禁許久的嚴黑臉。
“等何家莊那邊出了好酒,趙某會請各位過去,現在承諾了什麼,豈不是對不起那些沒來的。”趙進用這些話應付著,從商人們的糾纏中脫身出來。
他大步走出酒坊範圍,也沒有直接走向那嚴黑臉,只是擺擺手,嚴黑臉連忙跟了上來。
等路上冷清起來,嚴黑臉才恭恭敬敬的湊過來稟報,聲音都有些發顫,他知道趙進一行人遭遇伏擊的訊息之後,從內到外都是冰涼,趙進去往高家莊,準備把高家莊拿下做酒坊的這件事,他嚴黑臉給了好多建議,可以說是主要推動者之一,卻沒想到遭遇到這樣的事情,被人懷疑是幫兇怎麼辦?
嚴黑臉可是知道趙進的手段,等聽到孫大雷死在伏擊戰中,更是膽戰心驚,那時候他已經不擔心自己生死了,而是害怕自己全家要被人滅門。
看守他的家丁沒有得到太具體的命令,也對這嚴黑臉沒什麼隱瞞,聽到趙進做的一件件事,嚴黑臉愈發的恐懼,就在這樣的心情中過去了一個多月,得到出去打探訊息的命令時候,嚴黑臉渾身癱軟,倒在地上淚流滿面,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
“進爺,現如今外面都是說進爺的,其他的訊息當真不多。”嚴黑臉先說了這個。
這話倒也不能說不對,如今趙進就是整個徐州的焦點,其他人算不得什麼。嚴黑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趙進神色,繼續說道:“關於孔九英那邊,有些訊息未必準,只知道那邊有人來徐州,但不知道去往那裡
聽到這個,趙進轉頭看過來,頓了頓肅聲問道:“孔九英會和周圍那一夥勾結?”
“小的沒有保準訊息,不過也打聽說最近雲山寺朝各處派人不少,小的多嘴說一句,很可能是這孔九英和雲山寺勾結,不過這也只是小人的推測。”嚴黑臉繼續說道。
把推測的訊息報上來,從前嚴黑臉是不會做的,可現在表功心切,什麼都顧不得了。
趙進緩緩點頭,孔九英和雲山寺勾結並不讓人意外,他們雙方都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