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務談判中,這樣的場面趙進見得多了,這等威脅都是為了讓對方讓步而已,相同的手段如果趙進自己來玩,要比對方高明百倍。
不過這李順轉折的沒有一點磕絆,也讓他覺得好笑,當下擺手笑著說道:“你們雲山寺一個月也就二百壇,還未必能夠拿齊,你們雲山行每月零碎也有個幾十壇,這難道還不夠嗎?再說你們和雲山寺本就是一家,就不能互相調配些?”
“現在這酒賣的好啊,大家都想趁著年關多屯些貨,臘月的價錢肯定還能漲上去。”李順笑著回答一句,然後滿懷怨氣的說道:“寺裡那幫老傢伙自己撈的厲害,哪有我們的份,還分潤呢,不交上去就不錯了!
李順說話毫不忌諱,或許是沒有聽出趙進的試探之意,或許是聽出來也不在乎。
“每月三十壇,這個數目也是擠出來的,趙某還可以做個人情,每斤按照五十文來算。”趙進開口說道。
一聽這話,李順滿臉笑意的站起來,連連拱手致謝,漢井名酒現在已經是八十文一個還屬於有價無貨的狀態,趙進讓這份利可是好大人情,等於他們多賺了小一倍的價錢。
趙進笑意不變,繼續說道:“趙某明白說,讓這份出來,也是想請李掌櫃有訊息多多知會一聲,大家方便。”
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處,李順也心裡明白,他倒是放得很開,笑嘻嘻的說道:“好說好說,趙公子這麼大的面子,李某知無不言,那嚴黑臉就在八里鋪那邊待著,他自己手裡還有三十幾號人,另有三十多個寺裡的,要是趙公子覺得不方便,寺裡那些李某可以想法子調走。”
雲山寺這幫人各個為自己謀私利,至於雲山寺的利益根本沒人去考慮,趙進早有預判,這李掌櫃自己送上門來,少不得要勾搭一下,但趙進也沒想到對方居然無恥到這樣的地步,居然這麼幹脆利索的把嚴黑臉賣了。
那邊李順自然無比,趙進倒是咳嗽了兩聲說道:“不知道如惠師傅會怎麼反應講和和買酒都是他這邊出面來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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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如惠的名字,李順嗤笑了聲說道:“如惠?他才不管這些事,沒當上方丈,他怨氣大得很!”
“如惠能當方丈,他資歷不夠吧?”趙進詫異問道,雲山寺這等龐然大物肯定規矩森嚴,升遷排序都有規矩,論資排輩是免不了的,如惠和尚連四十歲不到,居然就想著當方丈,未免太荒唐了。
李順還真是知無不言,又是冷笑了聲說道:“他是前任方丈清智的兒子,本來清智臨死前想要來個頓悟傳法,把雲山寺交給他,可這麼大的家業這麼多人,那是說交就交的,當時的寺監領著僧兵圍了大殿,硬生生把方丈位置奪了過來,要不然老薛能當上這大掌櫃?”
看著趙進滿臉疑惑,李順也驚訝的說道:“趙公子不知道?我們大掌櫃就是方丈的兒子啊,不過如惠那邊也不是孤家寡人,幾個下院的住持都護著他,因為這個才能在知客的位置上待著,要不然早就被趕到外面化緣去了。”
送了這李順走,回來時趙進自己靜了一會,剛才那番對談真讓他大開眼界,這雲山寺分明是大豪強地主的做派,裡面居然這麼多門道,更讓他震驚的是,靠著雲山寺才能發達起來的一干人,居然絲毫不在乎雲山寺的死活,只顧著自家好處,不過想了想,趙進又覺得沒什麼震驚,這樣的事情從前看得多了。
李順離開,酒坊的發貨也已經做完,盧向久過來稟報,說天氣寒冷,酒糧發的時間要多幾天,這麼一耽擱,只夠兩個燒鍋出酒,出貨量也要減少,本來還想著存些貨等臘月發賣,估計做不到了。
盧向久這邊說完,陳舁從衙門那邊回來了,那邊兩樁案子的手尾都和趙進這邊有關,趙進這裡又走不開,所以陳舁去那邊盯著。
“那荷包和金錁子都不見了,我也問了衙門裡的人,說拿了就拿了,我們只要荷包,金錁子大家拿去,辦案那人賭咒發誓說沒有,應該不是官府裡的人拿的。”陳昇說得很明白,官差辦案,發財為先,屍首身上的錢財都要搜刮個乾淨,大家分潤,不過趙進和陳昇的面子放在那裡,話說得又那麼實在,也不會有什麼隱瞞。
陳昇說完這個之後,又疑惑的說道:“會不會是謀財害命?就是巧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