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文?老子我喝花酒,那紹興花雕都不敢要我這個數目,你們昏了頭嗎?”吳千總聽到這個價錢之後一愣,忍不住開口罵道,不過也對這酒有了興趣。
那狗魚嘿嘿笑著把罈子裡的酒倒進酒碗,他們也就剩下這一碗了,雙手端給吳千總,到跟前那吳千總抽抽鼻子,詫異的說道:“味道還不錯。”
吳千總接過酒之後喝了一口,臉上的神情愈發驚愕,剛才因為風吹有些佝僂的腰板挺直了,因為這一口酒喝下去,當真感覺到肚子裡有一團火,暖意朝著渾身發散,把湖上秋風的寒冷全都擋在了外面。
“這他孃的才是酒!”吳千總罵了句,生怕自己因為太冷才有這樣的感覺,連忙又喝了一口,沒幾口,一碗酒喝了個乾淨,吳千總臉色變紅,鼻尖上滲出汗來,絲毫看不出什麼寒冷的模樣。
“還真是好酒?這酒那裡來的?”吳千總詫異的問道,他好色好玩,但跑漕船上的人整年裡南下北上,他們見識廣闊,是最有市場意識的人群,他喝了一口之後就知道這酒代表著什麼。
狗魚臉上也露出笑容,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連忙躬身說道:“那老錢說,這酒是在岸上的‘徐雷貨棧’買的,總爺,這酒不說別的,咱們行船的兄弟們誰會不願意喝,春秋兩季,水上風能透骨頭的,喝一口比穿個皮襖都管用,累了一天,這麼一口酒下去,肯定解乏啊!”
吳千總雙手一拍,笑著說道:“你小子心思倒活,老子光想著賣到岸上,你倒是想到賣給咱們自家人了。”
那狗魚只在那裡嘿嘿笑,吳千總隨即轉過身,對那邊等著拿船錢的船家說道:“帶我回去,我要去南岸那邊,狗魚你跟我一塊。”
“喝了半天,這酒叫什麼名字?”
“總爺,小的不認字”
“他孃的,要不是老子上過兩年私塾漢井名酒”
能有漢井名酒的商行,名字上還有“徐”和“雷”字,這個就是孫大雷父母在隅頭鎮開設的店鋪了。
孫家父母一直覺得挺幸運的,他們家當初在徐州的產業做得也還不錯,後來抱著布點的心思在隅頭鎮那邊開了店鋪,結果因為插手到收糧放貸的事情上在徐州那邊吃了虧,只得把生意上的重點轉到隅頭鎮來。
沒曾想那吃虧卻是佔便宜,開迦河運河改道,徐州不在是運河樞紐,市面敗落,城內城外的商業也極大衰退,而這隅頭鎮這裡卻是翻天覆地的大發展,早來的,有那不懂做生意的都發財了,莫說是孫家這種做熟的。
徐州那邊的店面關了,重心轉到隅頭鎮來,生意也做得越來越大。
生意做大了,也有幾樁心事,一個就是留在徐州不願意來的孫大雷,想想店名裡那個“雷”字,就知道孫大雷在父母心裡的地位。
不過想孩子歸想孩子,生意則是生意,按照孫大雷父母的想法,自家孩子舞刀弄槍已經學出點門道了,而且交了一幫好朋友,將來怎麼也不會太差,但做生意上一直沒怎麼跟著歷練,這上面是信不過的。
所以孫大雷前前後後運來幾壇漢井名酒,店鋪裡就不怎麼理會,棉布、綢緞和香料,這幾樣只要量大,賺的當真不少,誰還在乎幾壇酒,飯桌上提起,說一斤酒賣六十文,大家都笑。
孫大雷的父親還自嘲說道:“大雷從不亂花我什麼錢,難得有個糟踐的時候,隨他了。”
可還有一樁巧的,就是孫家這貨棧裡沒人喝酒,商行貨棧本份做生意的,對酒色都是戒絕,覺得會耽誤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