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二十八年?劊子手丟了姓命?趙進猛地反應過來,父親趙振堂不就是因為這個才當上的劊子手,怪不得當時沒人敢接這個位置,怪不得談起這個,父母就語焉不詳,原來也和這聞香教有牽扯。
看著趙進愣神,尤振榮也不想多留,只是抱拳告辭,剛走出門,卻聽到趙進在身後朗聲說道:“老哥這句提醒,兄弟牢牢記下了,多謝。”
說是記住提醒,實際上是記住人情,尤振榮連忙轉身抱拳,這才離開。
那邊尤振榮剛走,吉香和孫大雷走了進來,吉香進門就壓低聲音詢問說道:“大哥,昨天晚上直接剁了那李陽多利索,為什麼要灌醉了才放火?”
此時徐州城的一天才開始不久,徐州知州衙門裡大家也都剛剛上差,捕房裡一於人各自一堆喝茶閒聊,趙振堂和往常一樣坐在角落,身邊卻圍著七八個陪笑討好的。
捕房裡卻不見總捕頭陳武,有人過來問,卻得知陳武一早就去了刑房那邊
“仵作已經驗屍回來了,兄弟們也問完了話,那土娼的相好說,昨天是李陽在那邊留宿,李陽是活著被燒死的,倒是那婆娘火燒起來之前已經死了,那邊還能看到碎酒罈子。”陳武在那裡仔細說著,這是個單獨的小房間,只有刑房李書辦和陳武兩個人在。
李書辦聽得很仔細,陳武說完後,李書辦猶豫著說道:“那就是李陽和土娼吵架,殺死土娼後畏罪自殺?”
“兄弟們也都這麼講,就請李先生在呈文上這麼寫吧。”陳武點頭說道。
李書辦也點點頭,衝著門外看了眼,然後壓低聲音說道:“趙家那小子下手還真狠啊,昨天掃完了城南,晚上又去放火”
陳武也不自在的回頭看了眼,猶豫了下介面說道:“難得的是做事縝密,居然知道活著把人燒死,李先生你也知道,死人被燒死嘴裡沒灰的,就算別人想要找毛病都找不出。”
說到這裡,陳武反應過來,拍拍腦門說道:“應該不是他們做的,聽人說,我家那小子昨夜在他們那邊鬧了半夜的酒,一幫狐朋狗友的都喝醉了。”
“你慌什麼,咱們就是私下議論。”李書辦搖頭嗤笑說道。
陳武剛才說得高興了,卻忘了自己兒子牽扯在這裡面,陳武沒有接話,只是清清嗓子繼續說道:“李先生,昨天抓回來那幾個人有兩個已經招供,他們派人去趙家放火,縱火的案犯也已經抓回來,請李先生一併寫個案卷,讓推官大人和太尊大人裁斷。”
李書辦點點頭,然後感慨說道:“兒子狠辣,老子手也不軟,趙家還真是了不得了。”
陳武本來已經要站起告辭,聽到這個又忍不住壓低聲音提醒了句:“李先生,這次的案子只是縱火謀害,千萬別牽扯到教上,不然大家都有麻煩。
“我這麼多年辦差,還能不知道這點小事。”那邊李書辦不耐煩的回答說道。
陳武笑著招呼了聲,轉身離開了刑房,沒走多遠就有一位小吏過來招呼,低聲說道:“老陳,有幾個混賬私下裡說你家大晃壞話,說他和昨夜的案子牽扯,不過立刻有人說,大晃和老趙家那小子鬧了一夜的酒,直接睡在那邊。”
“這幾個不消停的雜碎”陳武皺眉罵了句,隨即和這個通風報信的小吏道謝,繼續向捕房走去,走了三步卻停下,笑著低聲自言自語說道:“還真是滴水不漏”
趙進和吉香解釋的也很簡單,他想到了各種可能會被發現的蛛絲馬跡,也知道衙門會有人給他們遮掩,所以在每一個環節都留下了合理的解釋,衙門那邊不想多事,更不要說跟他們有關係,自然會朝著傾向於他們的方式來辦案。
的確滴水不漏,晚上醉酒留宿,外面有家丁和做事的雜務作證,李陽既然是活著被燒死,也看不到什麼重傷被制住的痕跡,然後那土娼又被殺死,就可以理解為酒醉後殺人自殺,這麼下來,趙進他們自然清白。
不過官面上的解釋是這樣,但市面上的人卻明白的很,那李陽早不死晚不死,為什麼在趙進白天掃蕩城南之後死,而且怎麼死不可以,為什麼會被半夜放火燒死。
儘管大家都沒有什麼證據,也找不出什麼破綻,但大家都知道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