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這個人長相,趙進就知道為啥叫做“糞蛋”了,那大漢光頭,頭上卻不想別人那般油光,而是很髒的暗黃色,怪不得有這個稱呼,細想想,這糞蛋和銅頭還真是在顏色上很像。
“誰他孃的這麼叫,不想活了嗎?”那大漢吼了聲,轉過身來。
趙進後退一步,他注意到屋子裡有兩個年輕人神色不對,明顯和那大漢是一夥的,對方人多勢眾,自家恐怕要吃虧。
被叫做“糞蛋”的大漢轉過身,這人比趙振堂稍矮點,挺著個好大的肚子,身上穿著道袍,算是體面人的衣服,奈何髒兮兮的不像樣子,袖子擼起來,下襬塞在腰間,滿臉橫肉,兇惡模樣。
趙進心裡更加緊張,趙振堂卻站在那裡紋絲不動,冷聲說道:“你這張臭嘴剛才說什麼?”
一看到是趙振堂,那大漢橫眉怒目的表情立刻變成了諂笑,自己伸手抽了下臉頰,躬身說道:“原來是趙大爺來了,小的這是臭嘴,掌嘴掌嘴,趙大爺不要見怪。”
趙進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人這麼害怕自己父親,怪不得混混嘴裡的銅頭,放在趙振堂嘴裡就成了“糞蛋”。
還沒繼續說話,那大漢笑嘻嘻說道:“這裡又鬧又髒,趙大爺去裡面坐坐。”
趙振堂鼻子裡哼了聲,好像對方的謙卑諂媚理所當然,任由對方領路,朝著裡間走了過去。
說是裡間,廟宇的三間房隔出來的,裡面有個火炕,亂七八糟的,味道不比外面好聞多少,還有些脂粉氣和騷味。
這大漢在炕邊胡亂劃拉出來一塊地方,請趙振堂坐下,又吆喝著讓外面人倒茶,然後放下隔間的棉布簾子,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來,陪笑著說道:“趙大爺難得來小人這邊,辛苦了。”
趙振堂接過紙包,捏了下就放在身邊,大大咧咧的說道:“今天來不是為了這個,這是我兒子。”
說話一指,大漢連忙衝著趙進一彎腰,恭敬的說道:“小少爺真精神。”
“你手底下人昨天找我兒子的麻煩,還說今天要打上門來,今天我就是想來看看糞蛋你手下的好漢。”趙振堂似笑非笑的說道。
趙振堂的話還沒說完,那大漢臉色就白了,身體居然顫抖起來,連連搖手說道:“趙大爺,趙大爺,這怎麼可能,小的就算失心瘋了也沒這個膽子,小的都不敢,小的手底下更不敢了,大爺..”
“昨天五個人,打頭的那個三角眼,別人都叫他虎哥。”趙進開口說道,他知道這個時候該他說話了。
聽到這個,那大漢頓時愣住,坐在炕上的趙振堂冷笑了聲說道:“不是你的人嗎?看來我找錯了?那真對不住..”
話沒說完,那大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喪著臉說道:“真不是小的人,是這片幾個不長進的,小人用過幾次,他們就在外面招搖撞騙,趙大爺,小的這就把他們抓過來,當面說個明白。”
“快點去,我還要去衙門點卯。”趙振堂說了句。
那大漢如逢大赦,慌忙爬起來跑出去,隔著簾子能聽到外面大吼:“去把陳二狗那幾個破落貨抓過來,快去,不來就動刀子!”
趙進在邊上看得目瞪口呆,這“糞蛋”銅頭的也算地方上的潑皮混混頭目,手裡還有個場子,能用的人也不少,這樣的土豪惡棍,居然怕自己父親怕成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趙振堂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戲謔的說道:“你小子膽氣的確壯了,在這樣的場面居然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