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幾日的生活讓我感受到了滿滿的“甜”。
明柳師兄的淳樸勤奮,畫眉姐的聰明可人,滿臉嚴肅的葉尋真內心卻是無比細膩,還有整個宗門的凝練一心,都讓我這個山村裡出來的孩子感受到了世間的美好。
當然了,在我每次讚歎煙雨樓好得不得了的時候,師父總是一臉不屑,打擊我說,出了這個門,處處都是現實。
師父總是跟他的老友葉尋真不對付的樣子著實有些好笑,一大把年紀還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看來他倆的身上肯定有著很多故事。
每當我饒有趣味地問師父他年輕時候的事兒,他也只會吹噓他有多麼的風光綽約、天賦異稟什麼的,想要從他身上打聽出什麼八卦確實是有點難咯。
煉化了碧霞果,修為提升到了煉氣五重天,我和師父便準備向葉尋真辭行。
不是說我倆沒義氣,是拿了好處就溜的的投機分子。流雲的異變讓師父懸著的心一直放不下來,表面上看起來淡然自若,卻很少看他安安靜靜坐下來過。若不是有意為我討換些資源,幾個月的時間,我倆不至於說一隻腳踏進·平江,可到寧海城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師父說,趕路的過程本身就是修行的一部分,生活中處處蘊含著真道。
“朝聞山海,夜觀星穹,只有精勤不倦一心向道才能領悟到本源真諦。”
當然啦,師父也說我的心不夠靜。可我還只是個孩子啊!怎麼可以在本該玩耍的年紀揹負那麼多!
仰天抱怨兩句,該趕的路還是要繼續。
距離煙雨樓不足千里的宗門叫撼山派,深處群山之間,立於重山之上。
師父說那撼山派的傳承與太清宮頗有淵源,算是三大道門的旁支,有一卷持術境可修行的術法名曰《千山靈訣》,修到極致可御群山之力,有移山鎮海之能。
從之前覬覦煙雨樓的碧霞果,到這次窺視人家撼山派鎮宗靈訣,總感覺師父在帶我“不做好事”,儘管知曉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成長,可心裡還是覺得怪怪的。
感覺歸感覺,我也沒辦法反抗不是。
走過一片又一片山林原野,眼前的路漸漸從翠綠變得青黃,樹木被山石取代,目之所及是一片又一片草木稀少的荒山。
師父搖搖頭嘆了口氣,“每次路過這撼山派都讓為師覺得十分不爽,不為別的,除了石頭就是石頭,連一塊兒成精的石頭都沒有。附近的靈力被那幫撼山派祖祖輩輩的老傢伙用聚靈陣彙集到宗門內,這周邊的靈脈本就稀少,靈植靈獸根本沒法生存,真是有違大道!”
“嗯……師父您剛剛說的聚靈陣是什麼?”
聽這聚靈陣的字面意思,大概就是匯聚靈氣的陣法,見識了細雨小樓那種獨特的靈氣實質化的修煉聖地,讓我對聚靈陣也產生了好奇。
師父道,“聚靈法陣並不稀奇,大大小小几乎所有的宗派都有相應的陣法存在。
聚靈陣顧名思義聚納靈氣,不同於煙雨樓那種得天獨厚的條件,絕大多數宗門只能透過外部干預,也就是這聚靈陣,才能滿足宗門一眾修者修行所需,可一個區域的靈氣怎麼能經得起修者夜以繼日的損耗。
靈氣分佈於山海各處,散出於靈脈、植根於本源。有了聚靈陣的存在不僅可以集一個區域的靈氣於一隅,並且可以透過靈陣加速修行、煉製法器,甚至生化靈石靈玉,構建攻擊或守護性的陣法。
上清道門有山名為誅邪,就是以靈陣著稱,他們的護山大陣全力開啟,就算是我太清宮的大能全出,沒有幾載也別想攻破。”
聽了師父的解釋,我已心中瞭然。
越過幾座荒涼的野山,跨過幾條清澈的溪流,我總算是慢慢感受到了些若有若無的靈氣。
夏盡秋來,臨近撼山派周圍的花草樹木得靈氣滋養長得還算茂盛,一簇簇紫瓣粉蕊的蘭心海棠初綻,散出縷縷幽香,總算給枯寂的荒野填了幾分生氣。
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如同天柱聳如雲端,雲霧繚繞的山頂傳下陣陣誦經聲,盤山藤蔓好似舞爪的青龍攀附在巖壁上,不知道是它拿山壁當了依靠,還是因為它的存在讓山峰更加堅韌不拔。
師父拉住我輕輕躍起,御空而行的撕裂感又是傳遍了每一寸肌膚。
穿過一片厚厚的雲霧,師父身形輕晃。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安穩地踩在了山頂之上。
眼前金瓦紅磚,圍牆上的壁畫說著不知什麼故事,一直延伸向遠方。似只作為修飾,沒有擋住其內巍峨的樓閣。
白玉臺階九十九重,下袤三丈,山門敞開納天下來客。
門口兩座不知名的兇獸雕像隱隱目露兇光,一座似犬長有九首,一隻如蛇卻生六尾,張牙舞爪像是活的一樣。
門內傳來道道誦經聲,是撼山弟子們齊齊的吟唱。屋頂泛著金光,四根硃紅的大柱子撐起內殿,讓整個宗門看起來如同一頭酣睡的雄獅匍匐,蓄勢待發。
撼山派內靈氣充裕,一派祥和,又同樣像師父說的,整個宗門讓人感到壓抑,這種恢宏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師父緩緩邁步沿著臺階走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深不見底的雲層,舒了一口氣,快步跟著師父一起踏上石階。
走到正門口,兩座石雕巨獸目中閃出一道金芒,突然出現,又突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