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生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黃昏了,在陪趙洞庭喝了幾杯酒後,天色便完全暗了下來。
再等到他找到凌翩鴻的時候,崎嶇的山道上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普通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發生意外。
於是,在親身體驗了一番“山道難”後,趙洞庭不由對等在山崖上的凌翩鴻刮目相看起來。
凌翩鴻自然是不知道趙洞庭正用欽佩的眼神看著自己,但也早在謝天生二人踏入山道的那一刻就清楚了來者的身份,此時不等對方開口,便搶先朝著謝天生道:“你來晚了。”
謝天生一臉平靜地回道:“聞滄瀾的劍豈是那麼好抗的?我能趕在封神榜關閉之前來這一趟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
凌翩鴻聞言,不由沉默了片刻,直到一陣風吹亂了她腦後的飄帶,才淡淡地問道,“你把我喊到這裡,該不會只是想要炫耀自己從盟主的劍下活過來了吧?”
“當然不是。”
謝天生見凌翩鴻直奔主題,乾脆也不客套,“我這次找你過來,其實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凌翩鴻皺了皺眉:“什麼問題?”
謝天生問道:“聞滄瀾應該猜到了聞......師姐這次佈局的目標,可他卻沒有阻止,這是為什麼?”
凌翩鴻見謝天生竟然是問這個問題,臉色不由沉了下來,語氣冰冷地回道:“抱歉,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
謝天生注視著面前的凌翩鴻,淡淡地反問了道:“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呢?”
話音剛落,凌翩鴻身周驟然浮現出了一道森然的殺氣,接著手掌一翻,已然握住了一張造型誇張的巨弓。
呼!
山風呼嘯,凌翩鴻拉開弓弦,瞬間凝成了一根青色的箭矢,自指謝天生的眉心。
同是“疾風箭”這一法術,縱使聞清溪身具變異風靈根,天生便對風屬性的天地靈氣有著極高的親和性,可礙於修為境界,依舊還是比不上凌翩鴻此刻搭在弦上的這根箭矢更有威懾力。
然而,謝天生仍是眼神平靜地望著一言不合就準備動手的凌翩鴻,不慌不忙地說道:“你雖然效忠聞師姐,但畢竟是仙道盟的人,應該知道這個問題會對仙道盟造成多大的影響。
無論如何,你都應該提前想好答案,用來弭平這件事情帶來的謠言才是,否則就算我們守口如瓶,也沒有多大意義。”
末了,謝天生又掃了眼一旁無動於衷的趙洞庭,隨意加了一句。
“還有你既然提前暴露了殺氣,就說明並沒有要跟我們動手的意思,這種手段連趙洞庭都瞞不過,又何必拿來考驗我呢?”
凌翩鴻聞言,臉色不由一陣變化,過了一會兒,才慢慢鬆開弓弦,冷冷地問道:“你到底想問我什麼?”
謝天生語氣漠然地回道:“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只想知道聞滄瀾為什麼沒有阻止聞滄月,是不想、亦或是不能,僅此而已。”
凌翩鴻抿了抿嘴唇:“要是我真的不知道呢?”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凌師妹了。”
令人意外的是,謝天生並沒有如凌翩鴻想象的那樣露出失望的表情,也沒有繼續逼迫真相,反倒是保持著古井無波的神色,朝對方拱了拱手,轉身就朝山下走去。
態度之乾脆,竟是讓凌翩鴻分不清對方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打算欲擒故縱了。
直到謝天生跟趙洞庭二人即將消失在夜色當中,凌翩鴻終於忍不住喊道:“等一下!”
謝天生腳步微頓,回過頭問道:“凌師妹想好答案了?”
凌翩鴻在脫口喊住謝天生的瞬間就有些後悔了,但既然都已經開口了,她也只能按下心底的思緒,語氣冷靜地回道:“我也是突然想起來副盟主曾經說過一句話,或許能為謝師兄解惑。”
謝天生問道:“什麼話?”
凌翩鴻定定地望著謝天生,沉聲道:“副盟主曾感慨,八品神通雖然可以將一方天地的力量盡數化為己用,但其所掌握的本來就是這方天地的力量,所以就算再如何玄妙,終歸還是無法凌駕真正的天地之上。”
謝天生眼神一閃,忽然問道:“如果聞師姐能突破到靈臺境呢?又能否凌駕於天之上?”
凌翩鴻搖了搖頭,道:“謝師兄有所不知,境界越高,修真者對於天地規則的領悟就越深,跟天地的關係也愈發緊密,這樣的狀態,又怎麼還能凌駕到天之上呢?”
說罷,凌翩鴻又語氣複雜地說道:“所以,洞天境的修真者除了被稱為三品修士,還有另一個外號,那就是......”
話未說完,一旁的趙洞庭突然打斷道:“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