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安和尚部能及早回來,以解此困吧。這段時間以來,高傑嚴密巡防,加固城池,倒是作好了充足的守城準備。
閬中古城,在壓抑至極度日如年的氣氛中,在清軍有如鐵桶般的圍困下,度過了六天時間,在第七天凌晨之際,閬中城四周,紛紛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號角聲。
準備充足的大西軍,終於要開始攻城了。
這些天來,為了鼓舞士氣,一直在城頭與普通士兵同吃同睡的總兵高傑,睜開惺忪浮腫的雙眼,立刻看到了讓他震撼不已的景象。
許多輛巨大堅固,蒙著溼牛皮的攻城車,被大批清軍奮力推動著,朝著山海關的東、南、北三座城門,緩緩推去,車輪滾動的吱呀聲,清晰地傳入城上每名守軍的耳中。
而放眼望去,更多的大西軍,扛著樺木製成的長長攻城梯,有如一隻只會自動爬行的大蜈蚣一樣,四面八方地向閬中城城牆靠來。
見到大西軍攻城的氣勢這般盛大駭人,城頭不少守軍士兵都十分驚慌,而那些徵發的青壯,則是許多人臉都嚇白了,雙腿都在微微打顫。
“傳我軍令,嚴密觀察大西軍進攻動態,一旦進入攻擊範圍,立即發炮打銃,儘可能地殺退敵軍!”
心下同樣震撼不已的高傑,努力剋制住內心的恐慌,故作平靜地下達命令。
“是,在下遵令!”
一場標準的明末戰城池攻守戰,正式開始。
大西軍推著車,扛著攻城梯,到達了守軍火炮的攻擊範圍後,城頭的九十門重型龍擊炮,以及原本就有的那些大將軍炮,二將軍炮,紅夷炮,虎蹲炮,佛郎機,小銅炮,小鐵炮等炮火,紛紛轟隆打響。
大小不均的烏黑鐵彈,與密密麻麻的霰彈,呼嘯著向攻城的大西軍飛去,大西軍陣中,迅速傳出連綿起伏的慘叫聲。
令高傑揪心的是,大西軍彷彿對自已的守城手段早有防備,他們陣型散得很開,而閬中城城頭火炮數量又是有限,故對大西軍殺傷力十分有限,直到大西軍攻到城下之時,火炮看似兇猛有氣勢力,但不過只殺死殺傷了一千餘人而已。
就在這時,接連兩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一門小鐵炮和一門佛朗機在僅打了兩輪之後,就炸膛了。
閬中城城頭的火炮,積年累月風吹雨淋地擺放在城頭,平時也根本無人檢修,還是這幾天,高傑才緊急安排炮兵檢查了一番,只不過,這樣緊張而匆忙的檢查,基本也是聊勝於無的狀態。
這兩聲炸膛的巨響,離主將高傑並不太遠,差點把他的耳膜給生生震破。
他能感覺到,整個世界,迅速地陷入了無聲狀態。
這樣自殺性的火炮炸膛,自是極損士氣,高傑清楚地看到,已有多名守城的青壯,被炸得喪魂失魄,他們嚎叫著掉頭衝下去,沒有任何人能擋住他們潰逃的腳步。
高傑心下痛楚,他張大嘴巴,在耳朵聽不清的狀況下,盡力喝喊著招呼著城頭的炮兵,讓他們抓緊時間打炮,儘可能多地殺死殺傷敵軍。
這時,城下的大西軍近一步迫近,在一架架攻城梯,開始越來越靠近城牆時,有大批的大西軍弓箭手蜂擁而至。射術精湛的他們,滿搭硬弓,放上重箭,吱吱地拉滿,對著正在城頭忙碌的守軍,激射而去。
呼嘯的箭雨,朝城頭的守軍密集襲來,很多守軍與青壯,還未來得及反應,就立刻被激射而來的箭矢,給慘叫著活活地射成了刺蝟。
主將高傑,就險些中招,幸得兩名護衛及時用盾牌摭護,才讓他僥倖逃得性命。
而更糟的是,由於大西軍弓箭手的突然進攻,導至守城的炮手被全面壓制,他們還未來得及裝填完火炮,便紛紛中箭大批死傷,迅速潰下城去。
大西軍弓箭手一擊得手,迅速弓矢連發,整整拋射了六輪,待到臂力耗盡之後,才向後撤走。
這六輪拋射,讓城頭的守軍死傷極多,火炮的還擊已然完全停止,只有殘留的軍士,在絕望地回射著箭矢,當然,還有殘留未逃的火銃手們,打響了稀稀落落的銃聲。
見到城頭的守軍死傷一片,又沒有了火炮還擊,城外的大西軍頓是士氣大振,他們發出野獸般的嘯叫,紛紛加快了前衝的腳步。
一架架攻城梯,快速透過護城河上緊急搭建的浮橋,它們有如會自動爬行的蜈蚣一樣靠過來,梯頭的搭鉤,卟卟地搭緊城頭的堞垛,穩穩地靠在城頭。
攻城梯一旦固定,成群的大西軍,立刻有如螞蟻上樹一般,緣梯而上,直攻城頭。
而那些推著車進攻城門的大西軍,也再無所顧忌,他們拼力加快前行的速度,把巨大沉重的車,抵近到城門的方向,便有大西軍開始鋪設木板在護城河上,做成簡易的浮橋,準備運送車過河,再去撞爛城門吊橋。
閬中古城,瞬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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