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南群培,你儘可直言,現在我軍與唐兵之間,到底是戰是和?”見他說得囉嗦,圖魯拜琥不由得皺起眉頭。
索南群培尷尬一笑,便回道:“稟大汗,以在看來,現在我軍可取之策,當是以戰迫和。”
“以戰迫和?”圖魯拜琥眉毛一跳。
索南群培點點頭,繼續道:“大汗,諸位,恕在下直言,以我看來,現在我軍若是再無戰意,徑自投降唐軍,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最糟的。但若是強硬抵抗,只怕最終亦難逃覆滅之命運。故唯有向唐軍展示我軍力量,給他們一個出其不意的狠狠一擊,讓他們大受損失,從而明白我軍這塊骨頭不是這麼好啃的。然後,在唐軍受到重挫後,再及時派出使者,去與唐軍和談,從而挾戰勝之威,迫使唐軍同意就此息兵罷戰,最終兩國劃定疆界,終可長期和平共處。“
”當然了,這樣的結果,其實亦與城下之盟差相彷彿。而且我烏思藏還是定會有一定的領土損失,兵馬也折損不少,但總比全軍覆滅,大汗的統治就此終結要強得多。“索南群培說到這裡,又是忍不住一聲長長地嘆息。
而他說完後,下面頓是一片譁然。眾人三三兩兩低聲議論,臉上的表情或是驚訝,或是嚴肅,幾乎皆是不同。
圖魯拜琥表情十分難看,卻只是捋著鬍鬚,沒有說話。
這時,那五世達賴卻道:“汗王,諸位,我以為,索南群培大人說得有理。“
“哦?何出此言?”圖魯拜琥斜了他一眼。
“汗王,現在唐軍大兵壓境,我軍兵力不足,對邊境地區又沒有太大控制力,將來被唐軍逐步蠶食,堪為必定之結局。而現在,非但邊境危機,就連那藏南一帶,都在蠢蠢欲動。此前被我們擊敗的苯教等勢力,現在都退到了藏南、尼泊爾、主域、哲域、門域、洛域等一帶,與紅教相互相勾結,尤其是他們還得到了漢人的大力支援,他們憑著山河險固,依舊在與我等強力對抗。這樣一來,就算我軍調集全部兵馬,去與漢人相爭,那拉薩一帶空虛,必會為其所乘。若失拉薩,汗王將首尾難顧,進退失據,到時候,恐怕不等唐軍到來,汗王之勢力,便已全部潰散了。”
五世達賴的的話語剛畢,下面又是議論紛紛。
五世達賴所說的這個隱患,確是這就猶如一把尖刀,一直抵在他們的後背,令他們不敢絲毫大意。
從青海或者康區進入藏區,確實距離很遠,也山高水險,一時之間,確是難以攻至。可是藏南的這些叛軍,卻是距離拉薩極近。尤其是那支軍隊,也以藏民為主,不畏高原氣候,也不畏高原反應,特別是他們對藏區熟悉無比,對於自已軍隊的佈防更是瞭如指掌。若是給這些叛軍一個偷襲拉薩的機會,哪怕他們一時不能得手,也將會造成難以承受的重大損失。
而眾人紛議之際,顧始汗卻是始終濃眉緊鎖,他捋著濃密的鬍鬚,低頭沉吟了一陣,心裡卻有無可言說的悲涼。
唉,現在的的局勢,真是前山有虎,後山有狼,那夾在中間的自已,真是左右難靠,前後皆敵,局勢之危險,用危如累卵來形容,亦不為過。
就在圖魯拜琥暗自感傷之際,那長子達延鄂齊爾卻是騰地從墊子上站起,一臉兇狠之色地吼道:“這幫不知死活的混蛋,我早就忍受不些這些反叛的傢伙了!既然如此,父王,我們就先手下為強,先行發兵,滅了那藏南的叛軍,再與唐軍決一死戰!”
這位長子達延鄂齊爾,是固始汗的長子,也是他最寵愛的大王妃之嫡出。
固始汗有三位王妃,大王妃土爾扈特族人,小王妃是漢族田氏。入藏之後,又娶了其他藏族貴族女子。這些個王妃,共為他生了十個兒子。其中大王妃為他生了四個兒子,且有嫡出長子之功,又最順遂其心意,故最為受寵。
長子達延鄂齊爾年紀最長,向來是他征戰時的得力助手,當然,也是他所最為看重的繼承人。每次征戰,固始汗都會帶這位得力的長子,而讓其他的兒子留駐拉薩。
除了最小的第十子還年幼,固始汗的其它九個兒子都已成年,而且按蒙古的傳統,也早就各分了部族人口,各自都有自己的軍隊,也各有一塊封地。
這些兒子中,這位長子兼繼承人的達延鄂齊爾,自是兵馬最大最多,其勢力讓其他諸位王子望塵莫及。
見這位顧始汗的繼承人在這裡大放狠話,眾人又是紛議如潮,圖魯拜琥更是眉頭緊皺。
五世達賴卻是搖了搖頭,嘆道:“大王子求戰心切,可以理解,只是這些叛軍匪類,紮根藏南已久,可謂根基穩固,一時之間,斷然輕易除滅。若衝動用兵,只怕效果會恰得其反。”
五世說完,索南群培也趕緊說道:“聖僧說得有理。藏南叛匪,盤踞其處已久,一時確是難以剿滅。更何況,那大肆入境攻城,一心要奪佔全境的唐軍,才是我等心腹大患,那些藏南的叛軍,歸根到底,還是膚廯之疾。若我等真能一舉打個勝仗,逼迫唐軍簽下和平協定,那我等挾戰勝之威,回過頭來收拾他們,豈非更有勝算,也更加從容了麼?”
最終他抬起頭,卻又一臉憂色地問道:”索南群培,你這般說法,到底該如何具體行事呢?“
見圖魯拜琥似被自已說動,索南群培急道:”汗王,眼前之際,邊境危急,急需打出一個大大的勝仗來立我軍之威,來挫敗唐軍的囂張氣焰,同時震懾南邊的宵小,方是最為緊急之事。以在下看來,莫不如,我軍調集十萬精銳兵馬,就在北面的那曲一帶,與那唐兵的東路軍,來一次突襲大戰,打其一個措手不及。必可大破敵軍,一舉獲勝!“
”說下去。“圖魯拜琥雙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