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已縱然再擔憂,又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的自已,只能賭一把了。
上得牌桌,安可隨意抽身而退。現在的濟爾哈朗,也只能賭自已的軍隊,能堅持到唐軍崩潰了。為了這個目標,哪怕付出再慘痛再沉重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只是,看現在的膠著戰況,自已這一方,真的能堅持到這一刻嗎?
濟爾哈朗心下完全沒有底。
撼山易,撼唐軍難哪!
其實,濟爾哈朗不知道,此時此刻,正在遠處觀戰的唐軍統帥安和尚,心情同樣壓抑而沉重。
見到這塹壕中,那些正拼死廝殺,卻也不停倒下的的槍兵、盾兵、以及橫行隊員,段時棨雖然表面冷峻無比,但其心下,卻是有如刀割。
這些忠勇的戰士,他們跟隨著自已,在這炎炎夏日,從南方出發,一路渡海而來,在這清朝腹地奮戰近後,還未等凱歌奏響,他們中的許多人,卻要在今天,在這大雨滂沱的遼陽城中,在這血水瀰漫的塹壕內,走到了自已的人生終點。
自古士卒陣中死,從來將軍馬上亡。
古話雖是這麼說,但親眼看到這麼多鮮活勇悍的生命,一條接著一條地消失在自已面前,主帥安和尚的心下的沉重與痛苦,還是難以用語言來表述。
雖然,已方的戰損比,現在僅是清軍的四分之一左右,但這些忠勇堅韌又久經戰陣的唐軍士兵,他們本來可以擁有更好更有意義的未來,要是都能好好活下去,該有多好……
只是,戰場沒有同情,戰場更沒有仁義,戰場只相信你死我活,戰場只相信勇氣、鮮血與堅持,只有咬緊牙關戰到最後,堅持到底的的一方,才是最終勝利者。
也許,這就是宿命吧。
這些士兵的命運,在走上戰場的一刻,其實已然註定。而唯一可以告慰這些最終戰死的英勇士兵的,就是唐軍那豐厚的撫卹與賞賜,以及將來忠烈祠的月祀年祭,可以多多少少消除他們家屬的綿綿哀痛吧。
當然,唐軍現在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將會有源源不斷的新兵不斷補充進來,繼承他們的遺志,繼承他們的精神,繼續與所有唐軍的敵人英勇戰鬥。新加入計程車兵們,也和倖存的戰友一起,為他們復仇,為他們而戰,讓他們的英靈,在天堂得以真正安息……
戰到此時,唐清雙方,均已沒有退路,唯一的一點,就是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了。
野蠻、血腥、殺戮、你死我活,是大雨之中的遼陽城的唯一基調。刀劍相砍的叮噹聲,刺入人體的沉悶噗噗聲,砍斷骨頭的卟卟聲,死傷軍兵的慘叫聲,混和在一處,有如死神的歡歌,隨著充滿了血腥味與人體內臟下水氣息的空氣,傳遍四處八方。
隨著天色越來越黑,唐軍陣形亦開始不斷變動,有更有許多步兵,開始躍上城頭,攻殺城頭那些混亂不堪的守軍。
”我降!唐軍兄弟,我們願意投降!“
其實現在,隨著清軍退守城下,城頭現在只有那些臨時徵召的青壯還在駐守,他們被唐軍四下夾攻的城頭,早已沒有半點半志,每個都只想著投降保命。
他們的聲音驚恐萬狀,衝著四下圍來的唐軍大聲喝喊。
只不過,在這沉沉天幕下,雖然他們幾乎喊破了喉嚨,卻沒有人一名唐軍停止了攻殺行動。
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投降。
殺紅了眼的唐軍,對他們盡情渲洩著心下的憤怒與無盡的仇恨,刀砍槍戳,血肉橫飛,被四下包住的城頭清軍青壯,幾乎迅速就被殺盡。
見唐軍有如一架冷酷無情的殺戮機器一般,迅速不停地收割已方軍兵生命,城頭的守軍被嚇得魂膽俱裂,紛紛哀嚎著棄了刀劍,跪地乞降。
饒是如此,唐軍卻對他們毫無憐憫之情,繼續冷血而精確地進行屠殺。一時間,整個遼陽城牆上,迅速地屍枕狼藉,人頭滾滾,鮮血溢滿了整個牆面與馬道。
天色完全黑透之際,東面、西面、北面三面城牆上的守軍,迅速地被消滅,只剩城中的數萬清軍,猶在大雨中垂死掙扎。
戰至此時,敵我雙方,都失去了陣形與控制,幾乎完全是在憑本能戰鬥。
夜色昏黑,電閃雷鳴,每當慘白的閃電劃過之後,便可隱約看到,遼陽城中每條大街小巷,唐軍與清軍拼死搏殺,刀劍相砍,血肉相拼,發力的怒吼,瀕死的慘叫,馬匹的悲鳴,頓時響成一處,這個修羅境的深夜裡,彼此交戰的雙方,充分展示了人類對待同類那無比的仇恨與兇殘。
這其中,尤為憤恨的,便是清軍統師濟爾哈朗。
此時的他,緊咬著牙,親自揮刀上陣,一邊嘶聲厲喊,一邊奮力搏殺,一臉扭曲至極的憤恨。
戰到現在,自已已對整個局面完全失去掌控,分散在遼陽城中各處的清軍,只能各自為戰,聽天由命,在這黑暗中與唐軍中的槍盾戰陣搏殺,可謂顧此失彼,死傷慘重。
而這樣混亂而殘酷的戰鬥中,作為清軍統帥的濟爾哈朗,其作戰命令根本無法被傳遞下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已的部下,被唐軍分部攻殺。甚至,包括他本人在內,周圍只不過僅有數百名精銳白擺牙喇兵護衛,在拼死抵抗著,四面圍殺攻來的唐軍軍兵。
沉沉黑幕下,滂沱大雨中,沒有人知道,這位清軍統帥,這位清朝的鄭親王濟爾哈朗,內心有多麼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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