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殘酷而血腥的肉搏戰,正式開始了。
堅如城牆一般的盾牆上方,一杆杆長槍上下翻飛,有如呼嘯而出的毒龍,不停扎向沙定洲部兵卒的頭部、頸部與胸部,鋒利堅銳的三稜精鋼槍頭,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沙部兵卒的性命。
而沙定洲部兵卒戰到此時,為了保命,也為了戰功,每個人都愈發瘋狂地向前衝擊,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燒烤青蛙一般,掛滿了不停湧來的沙定洲部兵卒屍體。他們無懼死亡,迎著槍尖與尖刺狂衝上前,對後面的唐軍槍兵與盾兵瘋狂砍殺。
由於沙定洲部兵卒兵力實在太多,在這面密集而強力的衝擊面前,唐軍的盾牆亦終於開始鬆動,出現了越來越大的縫隙,唐軍的盾兵與槍兵,亦不斷地倒下,只不過剛有人戰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軍兵補充其位,保證了整個戰陣的完整。
在這樣純粹的冷兵器搏殺中,極其考驗軍隊的膽量、勇氣、組織度、紀律性等等關鍵因素,而在這幾樣上,唐軍遠比沙定洲部兵卒要強得多。
更何況,唐軍有大盾為堅實防護,沙定洲部兵卒要越過大盾去攻擊後面的盾兵與槍兵,那是相當困難。因為這個重要因素,加劇了沙定洲部兵卒的戰損與死亡。
當然,沙部兵馬也有其獨特的優勢,那就是,他們計程車卒,很多人的手中刀槍,都淬了巨毒。唐軍但凡中了刀槍,皆是難逃一死。因此,大批沙部兵卒哀嚎倒下之時,亦有不少的唐軍士卒倒地犧牲。
饒是如此,沙定洲部軍的傷亡遠超唐軍,一番血腥廝殺下來,唐軍與沙定洲部兵卒的戰損交換比,基本維持在一比五左右。對於唐軍來說,他們在抵抗住了最初的衝擊之後,已然開始從膠著之態,迅速漸佔上風。
不過,沙定洲部兵卒數量極多,他們在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後,很快就憑著兵力優勢,整個戰陣幅度繼續向兩邊延展開來,這些無懼生死的蠻族戰士,試圖從兩邊包夾唐軍的槍盾戰陣,實現三面共同攻擊的效果。
沙定洲部兵卒的這番意圖,迅速被唐軍第九鎮長黃得功識破。
他手中令旗翻飛,迅速下達軍令,讓一直呆在兩翼的橫行總隊員,讓這些唐軍中最精銳的重甲步兵,出陣攻擊,護住兩翼。
軍令下達後,那些從頭到腳覆蓋著厚重鎧甲,人人武裝到牙齒的橫行隊員,有如猛虎出山,蛟龍下海一般,大聲吼叫著,揮著諸如虎刀、虎槍、長柄挑刀、厚北軍鐮等重型武器,躍入沙定洲部兵卒兩翼,大砍大殺。
這些唐軍中最精銳的重甲步兵,他們有如一輛輛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沙定洲部兵卒陣中,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他們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殺,刀光槍影所過之處,血肉飛濺,慘叫連連。
沙定洲部兵卒的包夾勢頭,瞬間被扼制,相反地,在唐軍橫行隊員的凌厲攻擊,前頭的沙定洲部兵卒不斷慘叫著倒下,整個陣勢陣型,亦開始不斷後退。
見到自已的軍兵,兵力猶是唐軍兩倍,卻在這樣冷兵器作戰中,竟然亦佔不到上風,反而開始漸顯頹勢陣腳紛亂,後面觀戰的沙定洲,頓是怒火攻心又焦慮不安。
怎麼辦?
現在全部家當都押上了,若不能擊潰唐軍,開啟一條生路,那接下來,自已與一眾手下的命運,豈非只能被唐軍合圍擊滅了麼?
就在他萬分焦慮之際,唐軍陣中,又一面大旗高高揚起,向著猶在周圍緩慢迫進的土司兵馬傳達命令。
得到唐軍的命令,原本緩慢前行,尚處於觀望狀態的各路土司兵馬,頓是有如打了雞血一般,嚎叫著奮勇向前。
見到那些土司兵馬從四面八方迅速圍來,沙定洲感覺渾身上下的熱血,刷的一下就涼了。
不行了,全軍在與唐軍全力搏戰,若被這些鬣狗一樣的土司兵馬從背後衝擊,那必然全軍盡潰,被唐軍與土司兵馬殺豬宰羊一般,屠殺個乾乾淨淨。
只是,若全軍盡撤,那唐軍亦必會銜尾追殺,這樣一來,可能自家的軍兵還未能退回本陣,就會被唐軍擊潰了。
沙定洲的頭腦,忽地一片迷茫。
“大當家的,我們要趕緊撤回一半兵馬,來抵禦其餘的土司兵馬啊!”一旁的妻子萬氏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撤回一半?
這,這真的行麼?
萬一全軍陣形鬆動,被唐軍突破分割,卻該怎麼辦呢?
只是,現在不試他一試,又還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