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至此時,這場兩處夾擊的圍殲戰,終於以唐軍的全面勝利,大西軍的徹底潰敗而結束。
在如春雷滾滾般的歡呼裡,唐軍開始,迅速打掃戰場,最終統計發現,包括先前守城戰在內,總共消滅敵軍近八千人,共有四萬餘人投降,戰場繳獲更是不計其數。
只不過,此時雖生擒了大西軍副將艾能奇,卻最終讓那大西軍統帥張可望,最帶著萬餘殘存兵馬,僥倖逃出生天,算是令人遺憾之事。
不多時,那大西軍副將艾能奇,方從昏迷中悠悠醒來,便立刻被唐軍士兵推搡吆喝著,帶到了唐軍主將安和尚面前。
端坐馬上的安和尚,將那一身血汙,腿肚子上還在汩汩冒血的艾能奇,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冷冷道:“你可是張獻忠的第三義子艾能奇麼?”
艾能奇艱難抬起頭,用力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皮,哏聲道:“正是某家!安和尚,你這廝可是要殺我麼?”
安和尚聞言一愣,卻立即搖頭道:“不,俺不殺你。”
“哼!少來假惺惺的一套,我等敗軍之將,自是隨爾處置,只不過,我希望你能給某家一個痛快,省得我在此繼續受辱!”艾能奇咬著牙喊道。
安和尚哈哈一笑,翻身下馬,快步走過去,一把揪住艾能奇的領巾,將半跪的他,從地上一拽而起。
“艾能奇,你這廝莫要猖狂!你聽好了,老子殺你如殺一狗,你以為本鎮還會在乎什麼嗎?“安和尚一臉猙獰,目露兇光,冷笑著回道:”只不過,唐王有令,說若是捕得重要的大西軍將,特別是李定國與劉文秀的結義兄弟,一旦捕獲,萬萬不得擅殺,需得好生安置。本鎮遵從唐王之令,才留你性命,你這廝混,可別不識好歹!”
“哼,你以為不殺某家,我就會領你這份情,最終如李定國劉文秀這兩個沒骨氣的傢伙一樣,向你們屈膝投降,向李嘯那賊廝搖尾乞憐嗎?呸!別做夢了,告訴你,老子是錚錚鐵漢,寧可一死,亦不會向那狗賊李嘯投降!”
見艾能奇被抓了之後,還是這般罵罵咧咧,一副油鹽不進的強硬姿態,安和尚心下甚是惱火,極想手起刀落將其一刀宰了,但顧念李嘯的命令,只能將這口惡氣在心下吞了又吞。
最終,安和尚繃著你,也不再與他多話,只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令手下士卒將他先行帶下,先去交給軍醫給他治療腿傷。
艾能奇厲聲大罵著被唐兵推搡著遠去。隨後,安和尚便統兵入城,那敘州城主將曾英與副將王祥,早已作好準備,親自出城相迎。
見到二人一臉恭敬地出城迎接,安和尚心下十分得意,他快步走向二人,一邊大聲喊道:“二位將軍,安某來遲否?”
曾英上前一步,一臉感激之色地回道:“安將軍來得正是時候,何有來遲之說。我等幸得安將軍及時率兵趕來,才得以在這萬分危急之進,堪堪保住這敘州城池與部下兵馬,這般大恩,且容曾某日後再報。”
旁邊的副鎮長王祥亦急急插言:“安將軍此來,甚是及時,竟正好趕上那敵軍全力攻城之機呢。這般時機,安將軍倒是抓得精準。正是安將軍的及時來援,讓那張可望猝不及防,兩邊受敵,最終全軍崩潰大敗而歸。此番功勞,安將軍當居首功啊!”
被二人連聲恭維,安和尚臉現得意之色,他捋著濃密如蝟刺的鬍鬚,大笑回道:“嗯,感謝的話,就他孃的不必多說了。現在敵軍已滅,卻依然有萬餘漏網之魚,徑往西南而去,你們可知,他們要逃去哪裡麼?”
“稟安將軍,依我等看來,他們必是逃往西南處的高州城了。”王祥急急回道:“這高州城,原先是我川南明軍的地盤,在與大西賊寇的拉鋸戰中,因兵力不足而丟失,被大西賊寇佔去,想來甚是可惜。敵兵此番逃走,在丁敢料定,他們必定會暫居於高州城中,苟延殘喘,以待援兵。”
安和尚點點頭,便朗聲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軍遠來,又剛歷此大戰,全軍甚是疲憊,且在敘州城休養兩天,接下來便趕往高州,去把張可望那廝給全部滅了。”
三人又言談了一番,安和尚全軍皆已入城休息。接下來,曾英等人安排宴席,大肆犒軍,全軍上下,一片歡騰。
唐軍歡宴之際,張可望率一萬殘軍,匆匆逃到高州城中,隨即緊閉城門,苟延殘喘。
張可望在高州城中,一直等到深夜,都未見艾能奇部返回,他在心下,已然想到,艾能奇部的命運,必定是極其不堪了。
果不其然,到了深夜,有艾能奇部的殘餘部眾約百餘人,狼狽地逃歸了高州城。
這些人一見到急急而來的張可望,便立即跪倒於地,連聲涕泣,張可望見此情狀,便知情形不好,心頭有如壓了一塊大石一般沉重。
“三弟呢,你們快說,我三弟現在何處?”張可望一俟走近,立即急聲發問。
“稟平東王,三將軍他,他……”
“他怎麼了?!”
“他被唐軍騎兵刺中了腿,被活活生擒而去,我軍大潰,餘部皆降。只有我等數百人,不甘心投降唐軍,才趁著混亂僥倖脫逃啊。”
聽到這些人的稟報,張可望一顆心,終於沉到了谷底。
好麼,最糟的情況終於出現了。那副將艾能奇,最終還是成了唐軍的俘虜,成了唐軍可以大肆炫耀的戰利品。而他的部眾,也是這次出征最為精銳的兵力,也已全部被唐軍消滅,徹底潰敗了。
至此,這六萬出征精銳,僅剩自已,和這一萬餘名士氣低沮衣甲破敗的殘兵敗將了。
他孃的,這打得甚仗!
漆黑的天空下,張可望仰天長嘆,一臉不甘又無奈。
真沒想到啊,這看似三個指頭捏螺獅篤定了的戰鬥,最終竟會以已方大敗虧輸,還折了一員重要大將,幾近全軍覆沒的結局而結束。這般難堪之戰果,自己又該如何去向張獻忠回稟呢?
張可望心亂如麻,他在城牆上來回踱步良久,這時,另一個重大而迫切的問題,又浮現其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