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強自擠出笑容,訕訕起身,又嘆道:“在下慚愧,再次謝過劉將軍厚德隆恩,貴軍願接納我等,不究既往,這般寬大為懷,那我等豈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從今後,我等願在貴軍帳下,投效驅馳,盡效死力。”
劉文秀聞言,哈哈大笑,內心卻在不停感嘆。
吳三桂這廝,還真是有做三姓家奴的最佳潛質啊,他這番話語,只怕當日,也同樣對多爾袞說過了吧。
劉文秀內心鄙視,表面卻作如欣賞之相,他沉聲道:“很好,吳將軍這番表態,甚合本將之心。你們放心吧,我軍既能容爾等歸降,自當用人不疑。只要你等忠心效力,又如何會不加信任呢。但是,爾等亦需知,我唐軍可以不咎既往,卻絕不容今後生變。此番來投我軍後,爾等要盡心效忠,再不得有任何反覆,否則,軍法無情,唐王亦必不輕饒!”
吳三桂內心一凜,便急急應道:“此為自然,將軍何必多慮。我等敗軍之將,得容唐軍收留,實是不勝感激,安敢再起異心乎。我軍部下,任憑貴軍安排分配,在下無不從命。還望唐王與劉將軍,能不計前嫌量材為用,為我軍各位將士,各自謀個前程出路,在下就心安無礙了。在此,且容我先代他們,先行謝過劉將軍了。”
劉文秀點點頭,捋須道:“嗯,你這這話倒甚是中聽。我唐軍之中,向來不容山頭,你部兵馬,既來相投,自然要由我軍徹底整頓改編,將領軍兵,亦會各自謀取出路,這個你自可放心便是。現在時間緊急,且待我等回軍之後,第四鎮鎮長段時棨大人,便會即刻飛信稟明唐王,好生安排爾等一干部眾。”
吳三桂心中石頭落地,同樣有有說不出的失蕱,他暗暗想到,也許,從現在開始,自已將永遠失去這些如臂所指的部下了,只不過,現在人在屋簷下,活命尚是不易,安可多求其他乎。
於是,他再無二話,立即大聲答應,隨後與唐軍監撫司文官一道,整頓收拾自已的這些剩餘兵馬。軍中各類輜重器械,亦完全向唐軍稟報交納。
很快,唐軍清點本次戰果,發現共消滅吳軍三千七百餘人,加上關寧鐵騎所消滅的近三百名滿州騎兵,共滅敵四千餘人。除了這些被消滅的敵軍外,其餘人等,總數約一萬五餘人,業已盡皆投降唐軍。
相形之下,唐軍損失極其輕微,幾可忽略不計,這般戰果,讓唐軍統帥劉文秀心下極其快慰。
他立即下令,讓全軍快速打所戰場,便立即撤退離開,全軍盡返獨石口堡。
而為了安撫人心,除了那些戰死的滿州騎兵外,那些戰死的吳軍士兵,亦先由其部下,全部拖運其獨石堡內,再統一焚化。
唐軍這番舉動,讓吳軍上下,內心既感且愧,人心頓是安定了許多。
很快,唐軍打掃完戰場後,全軍便全速撤退回獨石口,只留下地上一百來具滿州騎兵的屍首,以及極多的廢棄旗幟、武器與死馬。
唐軍凱歌高奏,勝利返回,那攝政王多爾袞方親統大軍,匆匆來到吳三桂與唐軍交戰之處。
此時的他,已從那些逃回的滿州騎兵口中,得知了唐軍在此打敗吳三桂,吳三桂這廝業已向唐軍投降的可怕訊息,故他一路來此,皆是緊繃著臉,一臉強自抑制的怒容。
看到曠茫原野上,那一地的人馬死屍,皆是跟隨拜克圖前來監陣的滿州騎兵,多爾袞的內心,更是憤怒非常,牙齒咬得格格響。
接著,當有軍兵扛著拜克圖那血糊糊的屍體,一路拖來見他之時,多爾袞的憤怒,終於不可遏制地徹底爆發了。
“吳三桂!你這個無恥的三姓家奴!你辜我信任,背叛大清,本王誓要親手斬殺你這無恥之徒!”
多爾袞厲聲大吼,聲音被熱風傳出極遠,全軍聞之,無不肅然。
“攝政王,現在敵兵已撤,我軍卻該如何行動?”一旁的阿巴泰低聲問道。
多爾袞從狂怒與失態中漸漸平靜下來,一臉落寞的他,長吸一口氣,苦笑道:“唐軍剛挫敗我軍前鋒,收降其眾,士氣十分旺盛,為免再中其奸計,我軍行動需得小心行事,再不可重蹈方才吳部覆亡投降的過錯了。”
他沉聲道:“傳令下去,現在全軍遠來辛苦,士氣不振,皆且暫於此處紮營。且待休整一日後,明天天亮後,立即全軍攻入邊牆薄弱之處,直取獨石口!”
“嗻!”
十二萬多的清軍,因此就地紮營,營帳近乎一眼望不到邊,氣勢十分壯闊。而為了防止唐軍夜間襲營,多爾袞安排了大量的散遊哨騎,哨探範圍放得極遠,直至邊牆之下,以免營盤突遭不測。
從白天到晚上,倒亦是全軍無事,那些遊走的清軍哨騎,可以遠遠看到邊牆之上,唐軍旗幟遍佈,軍士極多,看上去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
只不到,到了深夜,清軍正睡得十分深沉香甜之際,忽地從邊牆之處,傳來連綿不斷的隆隆擂鼓聲,其中更是多夾有兵士吶喊鼓譟之聲,有如春雷滾滾洶湧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