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唐軍大陣中,正被一眾護衛緊緊保護於中間的李嘯,透過漫天的雪幕,見到從海城北門中逶迤而出的巴喇瑪等人時,他的嘴角,頓時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哼,這些韃虜,裝什麼齒強牙硬,最終還不是在自已的鐵腕手段與強大壓力下陷於崩潰而投降。對於這些畏威而不懷德的韃虜,果真還是強硬的手段更加有效啊。
對於那二百多名為迫降而被砍頭斬殺的清軍俘虜,曾是滿人的喀喇木可能還有點物傷其類的感覺,而在李嘯心裡,卻沒有任何感傷與同情。
畢竟,他們曾是自已的敵手,不論是在戰場上還是被俘,其命運皆是隻能聽天由命,這樣的下場,算是他們咎由自取。更何況,自已只是先把難以活命的清軍傷兵先行砍頭,已是極大的仁慈了。
巴喇瑪等人行得進了,在離李嘯馬頭十步外,立即納頭便拜。
“罪下巴喇瑪,投獻來遲,請李大人恕罪。”伏跪在厚厚積雪中的巴喇瑪,用生硬的漢話說道,他一臉愧疚之色,根本就不敢抬頭。
端坐在踏雪寶馬上的李嘯,微微一笑,便平伸出手,作了個虛扶的手勢,然後緩緩道:“巴喇瑪,你等起身吧。你們能最終反正,及時歸降,本王還是十分滿意的。”
“多謝李大人。”巴喇瑪一臉卑伏與感激之色,隨即與他後面的一眾將領一同站起身來。
李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巴喇瑪,本王既然能讓喀喇木對你們說出歸降條件,讓你們將這海城獻降後,便準允你和親隨將領一起離開,自是一諾千金,決不反悔。只是,你可知道,本王為何不想取你性命麼?”
李嘯這句問話,讓巴喇瑪不覺一愣,他不明白,李嘯突然對自已說這番話,究竟是何用意。
李嘯微微一笑,便道:“本王明說了吧,之所以願意留你性命,是看你阿瑪代善面子上。本王不希望,在本王與豪格為盟友,而你父親正為其效力的情況下,先在這裡殺了其子,以致彼此之間生出再難和解的仇隙,這實在是不甚妥當的做法。因此呢,本王在想,只要你能及時獻降,那本王就不但能保全你等性命,還可再把爾等放回,這般做法,可謂仁至義盡了吧。”
巴喇瑪一驚,再細想了一下李嘯的話,不覺臉上羞紅,這寒冷的下雪天氣中,卻是隻覺得躁熱得慌。他不是個傻瓜,當然聽得懂李嘯的潛臺詞是什麼。
拿自已的性命,去做與禮親王代善交好的條件,從而進一步分化清廷內部的力量,讓他們彼此猜忌彼此攻訐,這實在是一步相當不錯的好計。
不過,他也迅速地想到,李嘯這樣的做法,極可能絕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就深謀遠慮之舉,只不過,只有身為棋子的自已尚不自知罷了。
想到這裡,巴喇瑪只感覺又有一股莫名的涼意從脖頸處泛起,對李嘯的畏服之情又不覺加深了幾分。
他急趨一步,對李嘯拱手道:“李大人說得是,是在下昏昧不明,竟想以一隅之城對抗天兵,實是螳臂擋車,毫無自知之明。幸得李大人不計前嫌,對我等寬大處理,巴喇瑪心下感念之極,真不知要何以為報。”
李嘯又是淡淡一笑,便道:“巴喇瑪,你也是個聰明人,你此番返回遼陽後,要如何對多爾袞說,你想必已想清楚了。希望你以後慎重行事,不要再輕易與我軍為敵。不然的話,下次本王再拿獲了你,可就不會輕易放走你了。”
巴喇瑪聞言,頓時又是撲通一聲跪倒在雪地上,磕頭如搗蒜地回答道:“李大人放心吧,奴才此去,當知道要如何做。決不會再如現在這樣,復與貴國天兵為敵了。”
李嘯點了點頭,又安慰了他數句,便讓他帶著唐軍入城,交接城防,收編清軍守兵,等這一切都清點完成後,再讓他帶著親隨將領與一眾護衛,離開海城北返遼陽而去。
這時唐軍的陣伍中歡聲震天,一片喧鬧喜悅的氣氛。洶湧的隊伍一擁入城,整個海城就象一個巨大的吸盤,把洶湧的唐軍軍陣的洶湧鐵流一吸而入,一眼望去,情景十分壯觀。
在海城中的廣場上,一眾降兵已垂頭喪氣地集中站在這裡,而在各個街巷中,許多百姓民眾躲在門縫後,以一種極度驚懼的眼神,看著唐軍軍陣鐵流滾滾入城。
李嘯亦在一眾護衛騎兵的保護下,昂然入城,很快,便有監撫司的文官上來稟報海城的繳獲情況。
“稟平遼王,此次海城投降,我司人員在城中府庫點查,共發現存銀二萬三千兩,糧食十二萬八千石,綢緞二百餘匹,布疋一千餘匹,皮毛八百多件,各類軍械上萬件……”
聽到這些彙報,李嘯的臉上,不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因為,這些數字中,李嘯最關心的,便是糧食數量,現在城中有這多達十二萬多石的糧食,那麼,全部的唐軍,包括新降的清軍在內的五萬餘人,哪怕天天就在海城之中無所事事地坐吃,足以支撐到明年春暖花開之時了。
更何況還有營口地區的耀州堡中繳獲的數萬石糧食,也就是說,唐軍現在有充足的糧食供應,對於這塊最大的威脅,當可再不放在心上。
李嘯心中最大的那塊石頭落地,心情自然好了許多,在監撫司文官退下後,他又看到,巴喇瑪等人顯然已與唐軍交接完畢,同時也收拾好了自家的家產,每個人都扛著大包小包,人人陰沉著臉,在唐軍的陣伍中穿行過來,來向李嘯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