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近半個時辰後,推著重型火炮前進的火炮總的全體軍兵,才總算看到了遠方已被自家軍兵圍得緊緊的耀州城。
這時,火炮總總長鬍賁的聲音,又在每名火炮總軍兵的耳邊,大聲地響起:“各位兄弟,看到沒有,前面就是耀州城了。咱們加把勁,把炮推到耀州城西門外一里半之處,再進行抵近射擊。平遼王說了,現在天下大雪,耀州城頭上的那些露天火炮,恐怕早已成被雪水給糊滿了,已徹底成了擺設,故咱們可以放心大膽地進行抵近射擊,狠狠地揍他們這些狗日的!李大人還說了,只要轟開這耀州城城牆,就給咱們火炮總計首功,兄弟們,這大把賞賜在前頭,咱們可得拿出勁頭來好好幹哪!”
胡賁的話,讓一眾體力近乎耗盡的火炮部隊頓是精神重新振作了不少,象王老栓等人,愈是拼盡氣力,繼續推拉著火炮向耀州城行去。
在火炮總向著耀州西門奮力前行之時,最後押陣而行的李嘯,在數百名最為精銳強悍的護衛騎兵保護下,也來到了耀州城外。李嘯身著純白色精鋼鎧甲,披著一件鮮紅如血的披風,這件已被雪水濡溼了不少的披風,猶被凜冽的寒風吹得獵獵作響,有如一面旗幟一般,嘩嘩地舞動著。
這時的李嘯,手持一柄精銅雕花的千里鏡,透過紛揚而落的大團雪花,仔細地觀看了一遍耀州城的佈防情況,臉上不由得顯露出難掩的笑容。
“哼,這些清虜,你們以為,有老天爺幫忙的這場大雪,就能阻止本王攻城麼?告訴你,你們這純粹是痴心妄想!”看完情況的李嘯,放下千里鏡,英俊的臉上,一抹狠色卻是一閃而過。
“傳本王之令,讓火炮總加速推進耀州西門外指定位置,隨即令輔兵用收好的帳篷,搭蓋防雪棚,儘可能減少火炮內膛與火門飄入雪水。”
“是,在下明白。”
在又過了一刻多鐘的時間後,火炮總的一眾炮手們,總算推著各門重型火炮,來到了耀州西門外一里半之處,然後,原本圍在西門外的唐軍步兵,紛紛讓開位置,退到後面或兩旁。而讓這些炮手們,把全部的一百三十門火炮分成前後兩排,前面為攻擊火炮,後面為預備火炮,這些火炮皆擺放在西門右側的位置,一眼望去,幾乎與整個西面城牆右側等長。
在把火炮從炮架上卸開,並固定好之後,那些疲累到了極點的火炮手,紛紛退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喘氣休息,以恢復體力。
王老栓帶著他手下的五名火炮手,也是大口地喘著氣,步履踉蹌地閃退到一旁,每個人在這裡,都感覺全身的體力,似乎全部耗盡,若是還憑意志在勉力支撐,幾乎每個人,都想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無所顧忌地好好休息一番。
而這時,立即有大批輔兵一擁而上,他們手中拿著用帳篷製作的簡易摭雪蓋棚,懸空覆蓋在每門火炮上面,雪棚四角用粗棍固定,同時,多名輔兵用手固定四角的粗棍,以防雪棚掉落或鬆脫。
此時,西門城牆上的李率泰與吞齊喀二人,見到唐軍的火炮抵達了預定的位置,然後見那些輔兵正在緊急搭建防雪布棚,兩個人的臉色,幾乎就在瞬間,一同變成慘白色。
這下糟了,看來唐軍是不惜代價,不怕費功夫,也要下定決心要把耀州城拿下來了,這樣一來,處於這被唐軍團團包圍中的自已,也許,只有束手就擒的一條路吧。
李率泰迅速注意到了,一旁的吞齊喀,又用一種可憐巴巴驚惶萬般的眼神望向自已,他的眼神,已是在明確地問自已,現在這樣的情況,到底該怎麼辦?
見到這名滿州正白旗的將領,竟是這般毫無主見,又膽小畏縮,李率泰在心中,對他充滿了鄙視,只不過,強忍著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哼,吞齊喀你這個膽小的傢伙,現在這般境地,除了死守之外,還能怎麼辦?
畢竟若是丟這關鍵的城池,導致整個營口地區皆落入唐軍之手,同時全部兵馬喪盡的話,你與我這樣的敗軍之將,皆是隻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李率泰滿心悲涼,一時間,他又想到了正在遼陽城中的妻兒,心頭更是有如刀割。
唉,現在這般不利之局面,到底如何,只能全看天意了。
現在的李率泰,已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唐軍的火炮質量低劣,只要受潮或飄入雪水就打不響或炸膛之上,這樣的一種莫名幻想,成了他心裡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不料,在這時,從唐軍陣地上,卻有一名使者,帶著兩名護衛,疾疾跑來,在結成一條冰帶般的護城河外站定,便向城頭大聲地喊話。
“敢問城頭,哪位是主事的將軍啊?某家奉李大人之命前來,特有心腹之話,要向守城的將軍告之。”那名使者仰著頭,用極其熟練的滿語,衝著城頭高聲喊道。
李率泰透過重重疊疊紛落的雪花,仔細向下看去,忽地發現,此人頗有些眼熟,正在思量之間,旁邊的吞齊喀已是一臉驚訝地高喊了起來:“咦,額附你看,此人不是先前在入關時,那個背叛了主子譚泰,腆顏投降了唐軍的正黃旗部的喀喇木麼?”
李率泰內心徒地一驚,再仔細一看,可不正是此人麼?
這時,他又猛地想到,當時那在明國鎮邊城所處,被唐軍活捉,然後活活地挖心剖肝處死的主將譚泰,不由得全身一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哼,這般背主求榮的小人,先是出賣了譚泰,如今竟又來賺我以邀攬功勞,真真無恥之尤!”李率泰低聲啐罵了一句,本欲不理,卻又聽到城下那名使者高叫道:“這位主將,為何不回答某家之問話,卻是何故?現在你等危在旦夕,命在須臾,其局面可謂已是危如累卵,覆滅可謂在即矣,為何這般窘迫之境,卻還不聽聽某家的勸話呢?”
李率泰聽到這裡,頓時再也忍不住了,他站前一步,一手扶堞,衝著下面的喀喇木厲聲大罵道:“呸!喀喇木你這個賣主求榮的東西,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混蛋,還有臉來勸降我!老子恨不得一箭射死了你,再將你剝皮挫骨,掏心挖肝,方能解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