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舉義點點頭,表示同意郝澤仁的觀點,他沉聲道:“郝掌櫃,現在豪格與多爾袞相比,無論是掌控的兵馬,還是擁護的力量,皆遠不及他。那這麼說來,豪格及其部下,當是最有可能向我軍求援之人了。那你可認為,現在那豪格,真的會如李大人所說的一般,來向我軍求援麼?”
郝澤仁雙眼寒光熠熠,他冷笑了一聲,便道:“那就看豪格這廝自已的覺悟了。我倒感覺,只要他與他的部下,還沒有傻到認為自已在僅僅據佔了一座都城,便能長久地與多爾袞對抗下去的話,那麼,他們向我軍求援,則是必然之舉。畢竟,現在要取他性命的,要消滅他與他部下的,不是我們唐軍,而是那野心勃勃一心要獨攬清朝大權的多爾袞。”
陳舉義聽完,哈哈一笑道:“好啊,若豪格真要來向我軍求援,那我軍卻是正好與其好好地談談條件,再怎麼地,也得從這內亂不休的清朝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大塊肉來。現在這般緊急時候,卻不怕他不肯就範。”
郝澤仁點頭表示同意,他慨然道:“是啊,趁你病,要你命,這般良機,失之不在,此時不對他們下痛手,更待何時!再說了,畢竟現在,是你們清朝內部狗咬狗,從而有求於我唐軍,我軍若是要出兵相助,又豈有白白幫忙之理?這個條件,一定要談得豪格肉痛,卻又不得不答應,讓這傢伙對我軍又怕又恨,卻又無可奈何,當是最妙。”
二人越說越高興,正繼續笑談間,忽樓下有夥計上樓相報,說門外有兩名客人求見。
“哦,這麼晚了,卻是何人求見哪?”郝澤仁扭頭問了一句。
“稟掌櫃,來人皆是穿了便服,天色太晚,又裹了圍巾,面目也看不太清,只是說,有要事要求見掌櫃,請掌櫃的務必拔冗一見。“夥計如實答道。
郝澤仁哦了一聲,眉頭頓是皺起。不過,他也沒想太多,便立刻對這名夥計道:“既如此,樓下寒氣重,你就帶這兩名客人上樓說話罷,我就在這裡見他們。“
夥計應諾了一聲,便急急退身離去。
他一走,陳舉義便低聲問道:“郝掌櫃,這便怪了,誰這麼晚了,還這麼急著來見咱們,卻不知所為何事呢?“
郝澤仁皺了皺眉,眼中卻是一道寒光閃過:“誰知道呢,且見了再說,你我二人,隨機應變便好。“
陳舉義剛剛答應,便聽到一陣紛亂的樓梯踏響之聲傳來。
然後,那厚厚的棉布門簾,被人立刻掀起,兩個身材高大,穿著便服,又圍著厚厚圍巾的人,無聲地走進樓間。
“掌櫃的,就是這二位客人。“夥計在一旁向郝澤仁說道。
郝澤仁點點頭,示意他先行退下,夥計應了一聲,急急轉身離去。
樓間只有油燈一盞,光線不足,郝澤仁迅速打量了兩人一番,輕聲問了一句:“二位貴客,這位晚了,卻來找本掌櫃作甚?“
這二人聽了他的問話,卻並不回答,只是緩緩地把圍巾解開,露出了全部面孔。
不過,一見那解開圍巾的人,那顯露在自已面前那長條臉兒時,郝澤仁不覺呆住了。
而他旁邊的陳舉義,亦是一臉怔然。
這個身著便服一臉憂色的人,可不正是剛剛返回,並縱兵據佔盛京城的豪格麼?!
豪格此人,慣在盛京城中行走,這些個街邊鋪子中的掌櫃與店員,無不熟知他的相貌,故現在這圍巾一去除,郝澤仁與陳舉義立刻看出,這樣身著便裝微服私訪的人,可不正是清朝的肅親王豪格麼,而他後邊這一位,不正是內院大學士索尼麼?
郝澤仁心頭,立刻電光火石般地想明瞭這二人的來意,心下不由得一陣狂喜,同時更是無盡的得意從心頭滿泛而起。
真真說曹操,曹操到哪!
好麼,李大人的預言還真準啊。這豪格才返京城,便真的立刻來向自已求援,這傢伙,還算他有腦子。
郝澤仁更不多想,立刻打扦下跪,在他旁邊,陳舉義亦迅速跪地。
“草民郝澤仁,見過肅親王,見過大學士,草民不知是兩位主子前來,有失迎迓,心下惶恐無狀,請兩位主子恕罪。“郝澤仁伏跪於地,聲音極其謙卑與惶然。
見到這郝澤仁擺出這副誠惶誠恐驚懼害怕的模樣,豪格心頭,卻是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真沒想到,自已堂堂大清肅親王,又是皇帝長子,身份何其尊貴,到了今天,卻要聽濟爾哈朗指點,不得不屈尊來到這個小小的鹹旺鐵器鋪,去拜見一個唐軍的細作頭子,一個身份低賤的漢人尼堪,真真造化弄人啊。
更可惡的是,這個唐軍安插在盛京的細作頭子,在自已面前倒是裝得這般可憐而恭順,彷彿完全不知情一般。只不過,在此人心頭,怕是對自已的真實來意已完全猜透,並在心中對自已十分輕視與嘲笑吧。
只不過,這般噁心的的劇情,自已卻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將它演下去,誰讓自已有求於人呢?
豪格忍住心頭不快,臉上擠出笑容,他上前一步,虛扶起郝澤仁與陳舉義二人,嘴中一邊柔聲道:“郝掌櫃客氣了,請速速起身。本王這麼晚來,實是有要事,要求郝掌櫃幫忙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