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承先心下暗出了一口氣,起身站至一邊。
皇太極又沉吟了一陣,便對一旁侍立的護衛說道:“去,把禮親王、武英郡王、範學士三人一同叫入帳來,朕有要事與他們相商。”
護衛應諾而去,不多時,禮親王代善、武英郡王阿濟格、范文程三人,急急來到帳中。
三人行禮畢,皇太極便令鮑承先將李嘯的和談條件,對三人復講了一遍。
鮑承先剛說完,皇太極還未說話,阿濟格第一個站出來大吼道:“皇兄,這狗賊李嘯,竟開出這般狂妄強橫之和談協議,實是欺人太甚!臣弟請皇兄下令,著在下統領兵馬,前去與那李嘯戰上一場,在下定當砍了李嘯的人頭,再向皇上覆命!”
聽了阿濟格這番狀是豪邁,卻實際皆是空話的表態,皇太極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代善也看不過去了,他低喝道:“阿濟格,李嘯現在江華島上,我軍水師已滅,莫非你要率領軍兵游上島去不成?你這番表態,豈非笑談?”
代善說完,阿濟格還欲爭論,卻被皇太極厲聲喝止。
阿濟格恨恨地退至一旁,這時,一直一臉思慮狀的范文程,站到中間,向皇太極稟奏道:“皇上,以微臣之見,李嘯這些和談條件,我軍卻是隻能答應。”
范文程此語一出,一旁的阿濟格臉上頓是大怒,他手指范文程鼻尖破口大罵道:“範憲鬥,虧我大清養你多年,給了你這廝恁高的爵祿與地位,竟還喂不熟你這條漢狗麼?!那李嘯條件這般狂妄苟刻,你竟要全盤答應,你說,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操你娘,那李嘯給了你什麼好處,以致讓你這廝這般吃裡扒外,這般向著這個混蛋說話!”
被阿濟格劈頭蓋臉一通臭罵,范文程氣得一臉紫漲,渾身抖,他咬著牙大聲回道;“範某自當年投天命汗以來,對大清可謂忠心耿耿,日月可鑑!武英郡王如何竟把在下說得這般不堪?郡王,若你果有好計,可制服李嘯,破解困局,範某當無二話,可當面郡王撞死於這臺階之下,以全郡王之英名!”
“你!。。。。。。”
阿濟格牙齒咬得格格響,卻再說不出甚話來。
“都住口!別再爭了!”
虎皮椅上高坐的皇太極一臉怒色,他大喝一聲,打斷了阿濟格與范文程之間的爭吵。
阿濟格梗著脖子,還想多說兩句,卻被臉色陰沉的代善,迅扯到一旁。
“範學士,那李嘯的和談條件,我軍真的只能答應他麼?”皇太極的聲音很低,臉色相當難看。
“稟皇上,現在是形勢比人強,那李嘯的和談條件,由不得我等不答應啊!請皇上聽在下詳細道來。”
“哦,你說吧。”
“皇上,那李嘯已然對鮑學士說得明白,我軍的第一計劃,即攻打江華島城,以期俘獲朝鮮皇族,來迫降朝鮮國王李倧之計劃,因明軍已牢據江華島,故已然成為泡影。而我軍的第二計劃,即強攻南漢山城,以期俘獲朝鮮君臣,來壓迫朝鮮投降之計劃,因李嘯可復立李倧次子李淏為朝鮮國君,此計亦會是收效甚微,最終只會形成我軍在朝鮮與明軍長期對耗的局面,故又不可行。且南漢山城乃李倧最後死守之地,駐有重兵,我軍若要強攻的話,兵馬損失亦會不少。更何況,那李嘯還威脅到,若我軍真要強攻南漢山城,那饒餘貝勒與一眾被俘將士,可就真的會皆死於明軍刀下,再無生機了。”
范文程說到這裡,長長地嘆了口氣。
皇太極臉色黑沉如鐵,端坐椅上的他,有如一具木偶。
“哼,狗入的李嘯,實實欺人太甚!難道,就真沒辦法反制他不成?!”一旁的代善亦是一臉怒容,恨恨而道。
“禮親王,在下認為,現在我大清可以爭取的東西,已不是能否反制李嘯,也不是能否同意李嘯的和談條件,而是看看在同意和談的基礎上,能否為我大清謀取一個體面的撤退方式啊。”范文程感嘆地說道。
“那依你來看,何為我大清的體面撤退方式呢?”代善逼問了一句。
“稟皇上,禮親王,微臣以為,我大清可以同意與朝鮮停戰,並就此退兵,但是,我軍可向李嘯提出,從此之後,朝鮮在奉明國為宗主國之時,亦需奉我大清為上朝,並把世子李溰派往盛京充當人質,並每年按時給我大清繳納糧賦。然後,李嘯當立刻送回饒餘貝勒及一眾被俘將士,若如此,當可兩國罷戰,就此息兵。這樣的話,我國撤兵回朝,也算面子與實惠皆有了。”范文程侃侃而道。
“若那李嘯不同意,又該如何?”代善皺頭眉頭又問道。
“唉,禮親王啊,有道是,平地起價,坐地還錢。眼下之計,只得走一步是一步了。”范文程嘆了口氣:“畢竟現在我軍有這般把柄在李嘯手裡,行事多有顧慮,只是先看對方反應,再作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