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的水師在城北一戰,江寧城中的隋匪,皆盡膽寒!”齊王哈哈笑道,“可惜現在打馬賊,水師沒有用武之地。”
由此就把話頭別到新政上來了。秦禝的談鋒極健,完全不藏拙,把他在江蘇已開辦和擬開辦的諸多事務,一項一項,仔仔細細地跟齊王報告了一遍,除了幾項還在試行的事物,還看不出結果的東西,其他無一遺漏。
齊王越聽眼睛越亮,其中的許多事,是他從前不曾想到的。
“是,我聽秉言說,總有些食古不化的人,在替王爺添麻煩。”
“還不就是那一班人?抱著祖宗成法來說事情,好像咱們什麼都不怕一樣,殊不知現下四處用兵,一處奔潰,全盤皆輸啊!”這是齊王煩惱的地方,說起來大搖其頭,“這班人說起事情來,都是言之鑿鑿,卻不知道萬事貴乎實踐。哼,有本事請他們來試試看!”這當然是一句氣話。
“跟他們談大道理,空口說白話,那是永遠也辯不清的事。”秦禝沉吟了片刻,笑道,“我替王爺設謀,倒是有一個辦法。”
“哦?說來聽聽!”齊王大感興趣。
“其實王爺已經說了,就是那句‘請他們來試試’。”
“嗯?”齊王聽出了味道,來勁了,“這話怎麼講?”
“既然說何患無才,那麼不妨下一道旨意,請他們保舉幾個精通天文算學的人才好了。他們都是講理學的人,講究誠心不欺,言必由衷,如果這一下保舉不出來,敢說於心無愧乎?旁的事想必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秦禝說道。
“要是這樣還不成,那乾脆像王爺所說的,請他們這些老學究親自來辦就是了!”
這個辦法,聽上去匪夷所思,然而細細想一想,竟是毫無破綻。
“文儉,真有你的!”齊王心花怒放之下,哈哈大笑,“原來就說你文武雙全,果然沒有看錯!”
“不敢當王爺的誇讚。”秦禝恭恭敬敬地謙遜道。
“盡當得起了。”齊王感慨地說道。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他掂起一片哈密瓜慢慢嚼著,要問他最關心的那件事了。
“文儉,;劉秉言從申城回來跟我說,你要在江蘇練一支新的什麼軍團?”
“是。”
“嗯,現在江寧破了,馬賊的兵力也足夠,指日可平,現下倒是個練兵的好機會。這樣也好應對將來的局面”
齊王點頭道,“要練成什麼樣,才算是成軍呢?”
秦禝答道“不單是備齊軍械操練士卒這樣,還不足夠——王爺,你是知道的,現在各處的軍隊,當兵的只為發財,當官的則是升官發財一起要,最好是能在什麼地方轉任一個實職的地方官。這樣的惡習不去,稱不上是成軍。”
“哦,”齊王慢慢品味著秦禝的話,問道:“只是龍武軍的戰力,聽說已經頗為無敵,還要練兵,為的是什麼呢?”
齊王的這句話,秦禝在心中不以為然——如今各處都在打仗,說來都是大患,說要平息,那還早得很呢。
“回王爺的話,”秦禝恭謹地說道,“為的是對付南越。”
這句話毫無徵兆之下,突兀其來,齊王一時愕然。可是聽下去,眉頭便漸漸皺起來了,再聽片刻,便抬手止住了秦禝的話頭。
“來啊——”
“諾!”
“叫側妃把小書房開了!”
“諾!”
候命的長隨沒有絲毫怠慢,拔腳就走——小書房,是設在齊王書房後面的密室,只有最重要的事情,才會專門轉移到那裡去談。而整個王府之中,允許進小書房伺候的,也只有齊王原來的通房丫頭,現在的齊王側妃。
“文儉,走。”齊王面色凝重地說,“咱們換個地方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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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西太后的心情不錯,每天上朝以前,下朝以後,她在寢宮裡,常常會命李孝忠,把江蘇巡撫秦禝進的那些東西,拿出來賞玩。
秦禝進獻的物件兒,分成兩部分。大部分是交內府入庫,真正的好東西,則是由李孝忠交給兩位太后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