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軍的三個副將都默不作聲。
秦禝略略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將軍,恕我直言,這一帶的山勢都是由東北向西南狹長走向,我軍選擇的這三條路都在兩山之間,難以互相照顧,如果遇襲,會非常被動。”
憂輝陸鬥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動了一下,說:“敵人兵力有限,如果分兵阻擊,是擋不住我軍的。”
秦禝心想:“何以見得敵人一定‘分兵阻擊’?敵軍總兵力雖不及我軍,但如合兵一處,比我軍任何一路都多。”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如果敵人合兵……”
憂輝陸鬥臉色不豫,打斷了他的話:“叛軍的戰線很長,不可能合併一處的。”
秦禝微微漲紅了臉,那是怒容,不是羞色。
他已經習慣了一言九鼎甚至生殺予奪,在國內,太后和議政王對他言聽計從;到了夏國,豐田拓真禮以國賓,待以國士,不知道多久沒被這樣不客氣地對待過了?
但現在是在軍中。
秦禝平靜下來,可話不能不說:“將軍,所謂敵軍戰線頗長,是我軍的情報顯示此地至彼地都發現了敵蹤,未必可以作為敵軍的戰線由此地而延伸至彼地的證據,需防敵軍暗布疑兵。”
一旁的隼鬥裕太開口了:“將軍,我認為秦侯爺的意見是有道理的……”
憂輝陸鬥微笑:“隼鬥裕太將軍,我為你申請去秦侯爺的麾下好不好?”
語驚四座。秦禝幾乎就要發作,隼鬥裕太臉上青紅不定,胸膛起伏。
另外兩人慌了,克圭吾三郎出來打圓場:“哎,這個,將軍在開玩笑呢……”
憂輝陸鬥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也有點著慌,換了語氣:“抱歉,我的玩笑總是這樣蹩腳。”一陣難堪的沉默。
還是秦禝打破了僵局:“將軍,關於敵軍的數量,我有一個小小的擔心。現在西線並無大的戰事,叛軍兵力雖不充裕。但應該還是有能力集中兵力的;還有。東線暫時都不會有大的動作,需防叛軍從東線調兵增援西線。”
憂輝陸鬥搖了搖頭:“沒有這方面的情報。”
那就真沒什麼可談的了。
又是一陣沉默。
這次先開口的是憂輝陸鬥自己:“如果沒有更多的意見,就照此執行,明天凌晨六點行動。”
將軍們紛紛告辭,秦禝剛想離開,突然想起:氣的糊塗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沒問。
“請問將軍,我軍的任務是什麼?”
憂輝陸鬥皮笑肉不笑:“請秦侯爺擔任這次行動的後備軍。”
後備軍?!
秦禝瞠目半晌。嘴唇動了動,沒再說什麼,轉身而去。
第二天一早,扶桑軍按時出發了。
從早上起床,秦禝就鐵青著臉,呆在帳中沒有出來過。
他一直坐在桌旁,腰挺得筆直,但一言不發。
早餐沒吃,也沒人敢勸,包括心柔。
午餐還不吃。心柔忍不住了,端了飯。怯怯地放在了他的身旁,然後站住,不肯離開,美麗的大眼睛中淚珠兒滾來滾去。
秦禝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端起來,慢慢地把飯扒了。
整個龍武軍營地都瀰漫著一股難耐的壓抑。
下午兩點鐘左右,帳外突然喧譁起來,人鳴馬嘶,聽得衛兵大聲報名:“梁將軍到!”
話音未落,帳簾摔起,梁熄大踏步地衝了進來,面色通紅,大聲道:“傳令兵來了……扶桑軍打輸了!”
秦禝霍地站了起來。
接著兩個衛兵一左一右攙著一個傳令兵進來,秦禝嚇了一跳,這個兵渾身泥漿血汙,煙火燻得滿面烏黑,嘴唇乾裂,已全然辨不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