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這個衛士,與眾不同,算是‘半個軍卒’,亦準他們領半餉。跟他們說,等到這一仗打勝了,可以給他們轉成軍卒!”秦禝在大帳中坐定,對幾個人說道。
軍隊打仗,原來也是要配衛士的,用來搬運後勤糧秣,也就是民伕。衛士不算在正式的編制裡頭,缺乏訓練,所支取的銀子,也只有軍卒的三成,因此打起仗來,很容易先行逃散,常常就會耽誤大事。
按秦禝的想法,是讓多招的那一營新勇,先幹衛士的活。這個是算在編制以內,既有半餉,又有打勝仗之後可以轉正的承諾,因此士氣上會截然不同。而且平日裡,亦要給予一定的訓練,當成“預備兵”,等到轉為軍卒的時候,立刻就可以上手,與完全新招的兵,大不一樣。
大家都覺得秦大人的這個法子很好,除了每月要多花一點餉銀之外,沒有別的壞處,而好處則一眼可見。
“鍾衛傑,穆埕,後天再招兵的時候,你們兩個,要一起去。”秦禝點了名字,兩人都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聽著,“我送你們一句話,誰的兵誰招,誰的兵誰練。記住這句話,可以受益無窮。”
這句話,是曾國藩練兵的心得——當營官的,必須對自己手下的兵,有完全徹底的瞭解。鍾衛傑和穆埕,為秦禝所指派,充任這兩營新兵的營官,。而整個龍武軍,仍以梁熄為統帥,張曠為副統帥,騎軍的管帶,則由張曠兼任。
“跟你們一起調過去的隊正和火長,大多都是升了官的。告訴他們,給我好生用心,別擺老資格的架子。現在跟原來的騎軍不一樣!”秦禝一句一句的交待完,沉吟片刻,對梁熄和張曠說:“龍武軍的軍制和營制,先就這樣,等打完了這一仗,我還要改。”
要改,是因為朝廷原有的品秩,與現在的營制越來越不能對應,高品低用、低品高用的情形越來越多。秦禝的龍武軍與衛軍的建制頗有不同,因此他已經琢磨了很久,要玩一套自己的東西:軍銜跟職務的分離。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眼下有更實際的問題要解決。
“大人,”穆埕小心地提出來了,“我們的軍械……”
“放心,短不了你們的。”秦禝笑了,“雖說未必能像騎軍的這一批軍械那麼精良,不過對付賊匪,也足夠了。”
既然沒有那麼精良,也就是說有差別。秦禝見穆埕一副怏怏不足的樣子,笑道:“雖然軍械沒有騎軍的好,我卻另送你們一樣騎軍沒有的好東西——十二架弩炮!”
聽說有弩炮,居然還有一十二門之多,穆埕和鍾衛傑的眼睛都亮了,尤其是鍾衛傑,眼睛不僅亮,簡直就是綠了,象餓狼看見鮮肉一樣。
“衛傑,喜歡炮吧?”秦禝看在眼裡,笑著問。
“喜歡。”鍾衛傑用力地點點頭。
“大人,我們的軍械和炮,什麼時候能到營?”現在穆埕變成了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不急,回頭咱們一起盤一盤帳,看看要多少銀子,我好去找吳大人打擂臺。”秦禝心中有數,這一筆錢絕對小不了,但好在有上面的喻令做後盾,因此不用擔心。“倒是松江府那裡,得請葉大人你跑一趟。”
“行,要說什麼?”葉雨林連忙答應。
“你跟鄭大人說,這兩個月,要知諭各縣各鄉,加派衙役,設卡盤查,遇到可疑人等,一概先扣下來,送府訊問。”
葉雨林想到秦禝剛才說的那句“沒有一百,也有五十”,臉色又有點變了,擔心地說:“秦大人,你是說有賊匪的奸細混了進來?”
“自然有。?象方才那樣,才說了暫停招募,人群立刻鼓譟,若不是有賊匪的奸細在內煽動,決計不會這樣。”秦禝篤定地說,“剛才是近萬人擠在一起,不能查,一查就亂了。我說要分鄉招募,由鄉長保長帶隊,也是讓奸細無所遁形的意思。不然在我的龍武軍之中,招進來幾個賊匪,那玩笑就開大了。”
要算兵費,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卻也是一件必不可少的大事情。最早城南騎軍的許文書,叫做許制告,一路跟著秦禝從京城到熱河,再到申城,已經升了六品的銜,做了龍武軍的總案。他帶了一個文書,一個司務,筆墨俱備,坐在一旁,把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秦禝跟幾位軍官,一項一項的合計著。
現在的營制,有營官、隊正、火長、軍卒四層,營官統帥全營的五百多人,每營五隊,每名隊正統帥一百人,每隊五火,每名火長統帥二十人。
營官的薪水銀子,是每月六十兩,另加支一百五十兩,作為公費。
隊正的薪水銀子,每月十八兩。
火長每月十二兩。
親兵每月八兩。
騎軍士卒每月六兩
步軍士卒每月五兩。
衛士拿半餉,每月二兩五錢。
這樣算下來,加上五百名作為“預備兵“的衛士,龍武軍將近兩千二百人的兵額,每月的軍餉大約在一萬二千兩的樣子。因為就要打仗,秦禝打算先支四個月的餉銀來做預備,因此這筆錢,算做四萬八千兩。
“大人,這可不少。”梁熄有點擔心。現在供應上最充足的軍隊,都在打仗而龍武軍這樣的薪餉,高了不少。可是龍武軍可沒有參與任何戰事。
“還沒完呢,底下還有。”秦禝沉靜地說,“不過只要能把這一仗打贏,一切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