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容初相識的時日不多,卻像是認識了許多年,那股至濃至烈近乎灼痛人心扉的親和感,總是揮之不去。
這麼多年,從未有人真心對他笑。
師父看似一視同仁,卻因他的溫和不爭,變成了從始至終被忽略的那一個人。
大概是因為,那個雨夜,容初手執油紙傘,在斷橋上朝他伸出手來,讓他與他回去時,那一瞬間的心動,便註定了後來的悲劇。
愛上一個人需要很久,但心動只需要一瞬間。可初時的悸動,卻未必是愛……
他只是從未得到過關心,所以,但凡在恰當的時間,遇見一個合適的人,他便會毫無保留地認為是愛。
“既然你喜歡男人,本宮便讓你喜歡個夠。但是,不能是她。”
留下這一句話以後,容初便起身離開。
這一句話若是換做從前,他定然是會心存幻想的。也許,是容初真的回心轉意,察覺到他的好。
苦笑一聲。
怎麼可能呢?
若是要不失望,便學會在一開始的時候,便不去抱有任何期待。
容初想讓他練秘籍,他便練,但是,決不可能練他送來的這一本。
他對外謊稱大病一場,這時的容初,亦有自己的事情,顧不上他。他拼盡全力才躲開容初的眼線,來到了水月宮。
傳說中的鏡花水月,早已成了水月宮的禁術。
他隱隱覺得,有些事情不大對勁。
容初之前那段時日表面上對他有求必應,卻也只是象徵性地多了幾分曖昧,始終不曾實質性地逾距半分。他分明是不喜歡離男子過於近的。
容初待他好,只是因著他尚且有著幾分利用價值。
可是,若說容初是在意他的師妹,宋玉裴,為何只是在最開始的那一段時間提起,卻鮮少去找過宋玉裴,甚至任由宋玉裴與離憂兩廂情深。
容初根本不喜歡宋玉裴,從一開始,便只是在迷惑他。
而他從始至終,都以為容初心上的那個人,是宋玉裴。就如同阮年從始至終,都以為他心上那個人,是她。
他在去水月宮的路上,有一次在街上遇見了那個明豔四方的宮主,而跟在她不遠處的,則是戴了斗笠的容初。薄紗拂動下的那一張臉,也曾是他朝思暮想。
錯了,錯了,從始至終,他都錯了。
他去了水月宮,奈何是一無所獲。不僅如此,還被水月宮的護法當場捉住,他為了逃命,錯手傷了護法。
所以,他回到南鳴山莊後,只能假裝開始修煉容初給他的那一本秘籍,製造了後來的一系列假象。不過,在密室的那一段時間,他是給自己吃了有催情致幻作用的藥物,在他身下承歡的每一個人,在他眼眸中,都成了阮年的模樣。
而白日裡,他則又是眾人眼中素來溫和的南鳴山莊莊主。
他登上莊主之位,與衍閣亦離不開干係。衍閣近日製備了幾種新的毒,急需幾個人來試毒,而這些人必須是透過精挑細選的。
一個以用毒與殺人著稱的門派,又如何能精挑細選出一等一能用來試毒的體質。
所以,他大張旗鼓地納新,卻只辦了幾日,待報名的人差不多,便不再繼續進行。這一場納新,十足的低調。即便是這些人都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而他們的家人,自然有人會去處理。
每一個人都簽下了生死契,進了這一扇門,便證明這裡的所有人,要麼活著通關,要麼死了被人拖去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