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隨著六皇子的到來,被輕而易舉地岔開。眾人紛紛側目,讚美之聲不絕於耳。
那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只是安安穩穩地由陛下賜了座,半分也不囂張,讓人覺得十分舒服。他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到聞宛白這一邊。
倒是宋玉裴,眸中的驚愕之色任是旁人也能看的,她從未想過,曄之哥哥會是六皇子。
歌舞之聲再起。
聞宛白又斟了滿滿一杯醇香的美酒,一飲而盡,這一次有幾分嗆人,甚至眼角不小心流出了一滴淚。
酒喝的多了,她竟有幾分醉,迷濛間起身,趁著絲竹之聲尚在,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
在這皇城,講究的是一個“活”字,就連高傲如她,也不得不卑躬屈膝。
夜色深沉,她不知走了多久,又走到了何處,只是被一塊石子一絆,便向前傾倒而去,卻未摔得過分狼狽,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股熟悉的暗香立刻縈繞在鼻尖。
聞宛白揚起頭,想湊近了仔細再嗅嗅,唇卻若有若無擦過那人白皙的脖頸。隨之而來的則是天翻地覆,那人搭在她腰際的手微微一轉,位置便倒換開來,似乎有重物壓了上來。她想掙扎,卻掙脫不開。
後面似乎是一張石桌,她的腰被石桌一角硌得生疼。衣帶不知何時被輕飄飄地解開,有灼熱的東西逐漸發酵,變得滾燙,連帶著在她的心上燙出一個窟窿。
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輕輕落下,夾雜著熟悉的清新氣息,而她的唇上盡是美酒的清香,那個人一點點在掠奪著她口中的空氣。
她只想推開面前這人,可身子卻軟綿綿的,若不是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際,她估摸著會跌倒在地。
那人似乎察覺到她在走神,突然將她向上一提,她立刻半坐在了石桌上,而一半的身子,被對方牢牢扣在手中。她那玉白的腿不知何時被分了開來,那灼熱愈發近了,一陣凜然的痛意瞬間讓聞宛白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聞宛白的指甲近乎嵌進對方的骨肉中,她湊近他的耳朵,半眯起眸,藉著三分月色,輕輕咬了咬他的耳垂。
“蘇曄之,是麼?”
三分冷意,四分嘲諷。
還是她。
無論是何年,無論在何處。
聞宛白感到一陣疼痛,可比起從前的那些,又算不得什麼。那人並未回答她的話,只是在聽見名字後有輕微的一頓,動作卻愈發迅猛,讓人有幾分猝不及防。
第二日。
聞宛白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醒來的,身上早已換了乾淨的衣物,她打量著著屋內的陳設,看起來應是個男子的寢殿。昨夜發生的事,她隱隱約約記得,但又有太多遺忘,只有那一份真實的疼痛,讓她記得真切。
她撩起袖口,卻發現遍佈著曖昧的紅痕。只一眼,便放下了袖子,正欲穿上鞋襪,離開此處。卻發現門口正倚著位黑色華服的少年。這位少年不是旁人,正是許久不曾見過的蘇曄之。他眸色沉沉,這一次,又多了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周身的氣息愈加凌厲,無形中給人以壓迫。
“你打算怎麼幫她?”
蘇曄之嘲諷地看著她。
聞宛白倏然一愣,她自然曉得蘇曄之是在指什麼,卻沒想到,他身在皇宮,訊息竟能夠這般靈通。連她準備做什麼都一清二楚。
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皺了眉。“與你無關。”適才出聲,卻發現嗓音沙啞的厲害。
聞言,蘇曄之眸中明顯有了怒火,曾經那個溫順的少年,似乎不復存在。他上前幾步止住聞宛白欲穿鞋襪的動作,玉指挑起她的下顎,讓她被迫與他直視,一個字一個字從唇齒之間蹦出:“當今天子,不是你要找的人。”
這下他即便是不攔著,聞宛白也不再繼續動作,她整個人生生一僵,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甚至連自己的下顎還由人挑起也渾不在意,直視著那幽深的眸。
“你知道些什麼?”
那些時日,他在她身邊。而那些信,憑藉他的聰明才智,不可能不看,也不可能猜不到聞宛白將會做什麼。
不怕一個人笨,只怕一個人太聰明,聰明到令人生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