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裳後天已經黑了,北苑獵場佔地極大,燈火通明,公子小姐們皆著盛裝,朝著設宴之處魚貫而去。
九皇子今日姍姍來遲,瞧著神色不是很好,他視線越過人群,隔著距離看了眼謝如清的方向,這時候謝如清剛好抬頭,兩人對視皆愣了一下。
“瞧瞧,咱們老九這痴情勁兒。”太子手裡端著酒盅,眯著眼不懷好意地看著,一邊跟旁邊三皇子說道,“這都過去多久了還這麼念念不忘的,有時間給他送幾個女人過去,別搞得好像沒見過女人似的。”
三皇子笑笑,並不附和太子的話,“痴情總比薄情好,在咱們皇家倒是難得的。”
太子一向跟這個老三無話可說,他總覺得三弟是個偽君子,那話說的比老夫子還漂亮,也判定不出他是真心還是假意,沒勁的很,於是有些意興闌珊,“男人太專情害人害己,三弟,在皇家才最忌諱專情,咱們這些人啊,該是什麼命就是什麼命,別奢求太多了。”
三皇子並不與他爭論,只是表情明顯不認同。
太子喝著酒,看著毓寧魂不守舍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跟皇上喝酒的時候那眼神都是飄的,至於飄去了哪……
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意味不明地笑起來。
老三是個不切實際的書呆子,只是他背後有姚貴妃撐腰,對付起來並不容易,而老九倒是兄弟裡最有出息的,只可惜背後沒有靠山,也是不足為懼。
兄弟十幾個,他挨著衡量了個遍,越發覺得都不是什麼事,自信心不可避免得高漲起來,他美滋滋咂摸著嘴裡的酒,看著皇上座椅上的虎皮,覺得天下都在他腳下。
謝如清跟齊宛如坐在一桌,聊得盡是書籍畫本子,熱火噼裡啪啦地燒著,熱燎燎的火光中,有一道更加灼熱的視線,謝如清知道那邊是誰,有意無意地避著目光,有些不大自在。
“如清,你可是想侯爺了?”齊宛如見她神不在焉的,故意揶揄道。
謝如清低頭但笑不語,算是預設了,齊宛如越發曖昧地揶揄,“瞧瞧你們這熱乎勁,我可真是羨慕你。”
說起齊晏之,她不自覺地笑起來,臉也有些燙,不知道是不是火太熱了。
“哎,如清姐姐,我怎麼覺著九皇子老往咱這邊瞧呢?”齊宛如有些擔心問,“你可小心些啊姐姐,萬一被有些人瞧見了,又要編排你。”
“嗯,”謝如清點頭,她有點愁,覺得這樣不是事,一邊想著,若是有機會,得跟毓寧聊一聊才好。
夜宴很熱鬧,只是無心熱鬧的人便會覺得無聊,毓寧心不在焉,融不進旁邊的熱鬧裡,火在旁邊烤著,卻熱不進身體裡,他無意識地喝著酒,一口一口灼燒著喉嚨,有些難受,但他混不在意,漸漸地就有些喝多了。
視線越發朦朧,她也越發朦朧,朦朧中她忽遠忽近的,有時遠在天邊,有時近在眼前,在眼前的時候他就貪戀地看幾眼,就像每次入夢那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如清忽然起身離開,不知道要去哪,毓寧喝多了,酒勁上頭,他怔怔地看著,兩條腿先於意識站了起來。
謝如清被火氣烤得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氣,她裹著披風獨走著。今日各處都熱鬧,諾大的北院裡處處有燈火,巡邏的侍衛一隊隊過去,顯得夜格外清靜。
北苑四面環山,院子裡也保留了一些小山佈置成景,她獨自一人上了一個山坡,那上面有幾個石凳,當時謝如清上的時候沒看清,以為沒人,可上去之後才發現那裡坐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