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沉寂了半晌的嗓子,再次發聲已經是嘶啞無比,床榻上的人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一般,眼皮微微跳動了幾下,但是卻始終沒有睜眼。
洛雪沉見狀,握著他的手更緊了些。
寂靜的夜裡,習習的涼風颳過臉龐,吹起衣襟,皎潔的月光傾灑進來,正是好眠之時。
可她卻絲毫都不敢閉眼,床榻上的人生死未卜,她又則能安然入睡?
思緒如同被風吹散的書頁一般翻飛,兩人這些日子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一幕幕在她眼前閃現,如同昨日之事歷歷在目。
他的冷麵,冷嘲熱諷,以及溫言細語,原來都已經被她記得如此清楚。
洛雪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心便想著如何照料他,讓他痊癒起來,而那個玉佩的主人卻再沒有佔據她的思緒半分。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入骨。
等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關黔南的面上之時,他總算是有了反應。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感覺到似乎是有什麼重物壓住了自個兒的胸膛和手臂,一陣酥麻感席捲全身。
關黔南奮力睜開雙眼,這才看清了倚靠在身邊的人,凌亂的秀髮緊貼在兩頰,眼眶下的烏青眼圈已經告知了她昨夜的睡眠狀況,她面上的憔悴讓關黔南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撫摸,卻正巧被她睜眼逮了個正著。
“你......你醒了?!”這句話幾乎是帶著嗚咽說出來的,不過須臾,洛雪沉的眸子便遍佈紅血絲,大顆的淚水順之淌下。
她情難自控,立刻起身緊緊鉗住了關黔南的臂膀,聲線顫抖至極,“胡......胡神醫說你若是醒不過來,可能就命喪黃泉了,我一直在身邊候著,就怕你醒來身邊沒人。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總算是醒了。”
關黔南被她這幅模樣弄得哭笑不得,但心中卻是暖意一片,還是忍不住伸手將她攬入懷裡,“以往你不是最愛跟我鬥嘴了麼?現在......怕我走了,沒人跟你抬槓?”
洛雪沉抽了抽鼻子嗔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我什麼時候。”
“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沒想到平日裡冷靜沉穩的六夫人,今日也會為了我哭鼻子,這若是讓素素知曉了,定然會笑掉大牙的。”
明明是極為溫情的時刻,可關黔南卻偏偏將她逗得笑出了聲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又開始鬥起了嘴。
此時,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胡胥拎著一大包藥材闖了進來,見兩人一副你儂我儂的模樣,趕忙捂住了雙眼,嘴裡還唸唸有詞:“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看來我這一趟是擾了你們二人的雅興了。”
他說著,便打算拔腿溜走,可還沒出門兒就被關黔南一口叫住,“你昨個兒給我胡亂泡藥水浴的事情,我可還沒找你算賬。你現在就要走?”
胡胥一聽,原本打算溜走,立馬折道兒返了回來,一臉笑嘻嘻地湊上前,“我那不是為了給你治病麼,再說了,你現在也醒了過來,說明我那藥浴還是有作用的。”
關黔南撇了撇嘴角,一臉的嫌棄,“若是有作用我昨晚上還能吐那麼一大灘血?你瞧瞧把她都嚇成什麼樣子了,估計她還以為我兩腿一伸,再醒不過來了。”
“說什麼喪氣話呢,這不是醒過來了麼?”洛雪沉用帕子拭去兩頰的淚珠,沒好氣地戳了他兩下,關黔南立馬繳械投降,捂著胸口大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