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這一輩子,只短短的活了二十六年。
還未出生時便和父親的結拜兄弟的女兒指腹為婚,三歲啟蒙,年少成名,十六歲中舉成為狀元郎,風頭一時無兩。
奈何天公不作美,見不得幸福美滿。他十七歲時,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在一場嚴寒過後不治身亡。
此後九年,他醉心於朝堂,為天下鞠躬盡瘁,為百姓死而後已。
當時苛政如虎,他便投於以賢德出名的七皇子門下,在朝中拉幫結派,助他奪嫡,登上皇位。救天下百姓於水火之中,但令人唏噓的是,他最後也淪為權利的奴隸,被金錢驅使,最終死於刑場的大閘刀之下。
但你若是問他後不後悔,他肯定會衝你笑,那雙狐狸眼向上翹起,攝人心魄。然後跟你說,後悔?我梁映問心無愧,從不後悔。
當年艱難的從太子手中奪權,又費盡千辛萬苦登上皇位。朝野內外卻並不服新帝,私下裡結黨營私,藐視皇權,壓榨百姓情況比前朝更甚。他那時被太子下毒,拖拖拉拉的治了幾年也沒什麼效果,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索性與新帝商議,兩人一同做一齣戲,以他為跳板,穩固皇權。
反正家中兄弟多後繼有人,他也無牽掛,能為國家百姓而死,也不算枉來世上一遭。
笑看生死,淡然處之。
但此刻的梁映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他剛一睜眼,一張慘白的臉就擱在自己腦袋邊。那人不僅沒有呼吸,而且還長的很像他的大舅哥,林笠。
任誰碰見睜眼看見這樣一副場景,都笑不出來。
等心緒稍作平復,他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下意識的摸向脖子,然後發現自己沒有脈搏。
他覺得腦袋瓜子有些疼,小心翼翼的避開他的大舅哥下床,打算開門溜出去。剛走到門口,就眼尖的發現一封信。
看完信,他的心緒已經徹底平復,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他走到床邊,試圖叫醒床上的人,“林大哥,林大哥,快醒醒!”
落湖悠悠轉醒,腦袋就像被人敲了一榔頭,痛的慌。他覺得暮扉好像有些奇怪,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稱呼自己,“你在叫誰?”
梁映心裡一咯噔,完蛋,大舅哥沒想起來生前的事。
他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試探的問:“落湖?”
落湖揉了揉腦袋,下床開啟窗,轉頭奇怪的看著他:“暮扉,你是不是昨天把腦子也一起吐掉了。”
完蛋,完蛋,完蛋!
梁映忍不住掩面哭泣,雖然也哭不出淚水來,但總能嚎兩嗓子。
落湖一頭霧水,被他吵得腦袋更疼了。
他看見桌上有封信,拿起來看了看,一巴掌將信拍在暮扉頭上:“別嚎了,去辦正事!”
梁映被一巴掌拍回現實,認了命,梁映早就死了,現在活著的是鬼差暮扉。
木苡終究還不放心蒲絮英,臨走前要暮扉和落湖去善堂待著,要是蒲絮英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必須阻止。
暮扉吊著一顆悲傷的心跟在落湖身後,晃悠悠的走去善堂。
蒲絮英正在後院調草藥,準備去某個倒黴崽子敷藥,不料暮扉和落湖突然到訪,硬生生的讓她楞在原地丟了思緒。
一見到蒲絮英,好容易安靜的心又蹭的一下蹦了起來,他飛奔到蒲絮英面前。拉著她的手熱淚盈眶,“華大夫,沒想到還能遇見你,還沒來得及感謝你當年救命之恩。”
蒲絮英一時跟不上暮扉的思緒,疑惑的看著落湖。落湖嘆著氣,用手指了指暮扉又指了指自己的搖擺的頭,告訴蒲絮英暮扉腦子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