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仁當了左衛大將軍,其實對章惇來說,壓力不算很大,真正讓他感到壓力山大的是楊懷仁還頂著個樞密院參知政事的名頭。
以前也說過,樞密院參知政事是個什麼職務,雖然不是宰相,但相當於宰相。
儘管楊懷仁也從未去樞密院履職,更沒有行駛這個職務的任何權力,但章惇一想到楊懷仁和他一樣擔任這麼重要的朝中職務,壓力就很大。
或者可以這樣說,只要楊懷仁還保留著這個職務,他就可以參與到朝堂中的大事要事中來,有權力干涉朝政。
章惇可以理解趙煦當初急詔楊懷仁回京的時候,給他加了這麼個職位是什麼意思,但如今趙煦駕崩了,卻沒有除去楊懷仁的職務,這是很奇怪的。
樞密院雖然是大宋軍事最高領導機關,但卻從來沒有任何武人擔任過正職的參知政事一職,連當年的名將狄青,也不過短暫擔任過樞密院副使的職位罷了。
可現在偏偏楊懷仁這個小子擔任了正職,在實職上和他平起平坐,章惇心裡不窩火就奇了怪了。
章惇這段日子一直想方設法想讓勸趙煦除去楊懷仁的樞密院參知政事的職務,可當時趙煦身體狀況不佳,所以一直也沒有機會開口。
到現在趙煦過世了,他更苦於沒有機會了,太子畢竟是被楊懷仁撫養長大的,指望他去除去楊懷仁的權力,這好像不太現實。
剛才楊懷仁主動提出來辭去參知政事的職務,按道理來說章惇應該是非常欣喜的,但情況上又有所不同。
他從來沒想過,楊懷仁可以利用自己辭官的機會,來逼迫他也跟著辭官。
郎史官的事情,孰是孰非其實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太子、兩位皇太后和其他幾位相公的態度。
但現在看來,章惇有點失望,兩位太后顯然不會站在他這一邊,中間派的那幾個相公似乎只會置身事外。
曾布之流顯然已經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了,如何肯替他說話?剩下一個蔡卞,如今見勢不妙也不肯發言,看樣子是不打算陪著他一起死。
事情的發展已經很明瞭,太子這麼小的孩子竟然懂得朝堂上搞權力平衡的道理,既然他已經給事情下了定論,又沒有人說這有什麼不妥,那就要按照太子的意思來。
楊懷仁主動請辭了,那麼他呢,如果裝不知道的,難道等著太子把話說到他臉上讓他自找難堪不成?
章惇感覺很抑鬱,忽然間他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難道這件事是太子和楊懷仁,甚至加上向太后他們早就想好了的?
楊懷仁犧牲他朝堂上的官職,也把他拉下馬?
章惇越想越覺得可怕,也越來越覺得這幫人太有心機了,連他這麼老謀深算的人,都這麼後知後覺。
回想這些天發生的一切,章惇後悔不已,或許一開始就應該和楊懷仁搞好關係,而不是處處針對他。
楊懷仁雖然可惡,但如果他不處處阻撓他的改革大計,或許分給他一些權力和利益,也並不是不可以的。
但現在這麼想已經晚了,人家早就挖好了坑讓你跳,你不知不覺自己掉坑裡了,你又能怪誰呢?
章惇抬頭看看眾人,彷彿都在笑話他,可他現在騎虎難下,難道賴著不走毀了他一聲的名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