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死了,不知道一張臉都射爛了算不算給他留了全屍。
城下的禁軍將士們不是沒見過死人,可是死成這個樣子的,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有些弓箭手,也知道能這麼一箭把人的腦袋射穿的,那不是一般的神箭手,這回在看看地上插著的那隻羽箭,孤零零的插在那裡,可是越過它,就代表著死亡。
盧庭信忍著疼痛耷拉眼看清楚劉江的屍體,心中有些後怕,幸虧那個黑漢射第一箭的時候,楊懷仁沒有說那句“越過此箭者死。”
他火急火燎地喊著貼身的隨從趕緊拉著他退後,心中生怯的禁軍將士們也不自覺地紛紛後退了幾步,彷彿這時候誰還敢站在隊伍的前頭,誰要吃接下來的另一箭。
城門樓子上的楊懷仁再次放話了,“還是那句話,你們還是轉身回營吧,我楊懷仁可以給你們擔保,今天就當沒見過你們。
不過盧將軍不在此列,事後追究起來,你總是逃不過的,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你沒有珍惜,看怪不到我頭上。”
盧庭信心裡悔恨不已,第一次覺得當頭頭,並不是什麼好事,自己半生追求的功名利祿,轉眼之間要煙消雲散了。
這時他也沒有心思,更沒有能力去煽動手下的將士們了,他想的到,只有逃跑。可城裡還有他三房妻妾,還有萬貫家財,他捨不得,放不下。
禁軍裡開始交頭接耳,大家小聲嘀咕著,相互分析著楊懷仁所說的話,是不是可以相信。
一個老兵模樣計程車兵站了出來,盯著地上那隻羽箭,走到離箭還有三四步的地方,謹慎的停下腳步,雙手攏在嘴巴上,開始向城門樓子上喊話。
“對面的,那個……楊郡公對吧,你說的話可當真,我們若是此刻立即回營,你能保證官家和朝廷不追究我們的罪過?”
楊懷仁心中稍定,既然禁軍們相信這個老兵,又派他作為代表出來跟自己喊話,那就是說明,此時禁軍將士們中的大多數,已經聽信了他的話,人心開始想著回去了。
只不過這種事實在是太大了,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家人妻兒開玩笑,所以想從楊懷仁這裡得到更大的保證。
楊懷仁本來就擅長忽悠,一副伶牙俐齒,那絕對不是吹的。不過這時他也不用去忽悠這些禁軍的將士,事情已經擺的很清楚了,相信他也已經搞清楚了大致的狀況。
“兄弟們!”
楊懷仁直接站上了女牆的凹口,大聲喊話道,“你們看清楚了,我就是通遠郡公楊懷仁,家住城西南三十里外渦河邊上的楊家莊子!
請你們每一位,看清楚我這張臉,我用我項上的人頭擔保,你們現在立即轉頭回營,將來一定不追究你們的責任。
如果我說了不算數,你們要是被砍了腦袋,你們大可以化作厲鬼,到我家去報仇!”
什麼化作厲鬼報仇的話,後世都變成了一種有趣的玩笑,可在這個時代,這話還是挺有作用的。
在禁軍這些普通的將士們聽來,不怕厲鬼趴窗戶報仇的,那肯定一個吐沫一個釘的英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