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只屬於春天的爛漫時光,要遠比冬日來得更快、更猛。
在靜謐的自然復甦下,寧然和正心鑑在大陸的斷裂處蓋了座臨海小屋,用來消遣剩餘的等待時間。要麼下海捕魚吃海鮮,要麼在山林中捕獵吃野味,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美。
山珍,海味。
除此之外,就是兄弟二人日復一日的對戰切磋,將整整齊齊的斷崖處打的千瘡百孔,以便於正心鑑更快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成神之道。
可正心鑑不像施森明那般好運,早就被強大的半神鋪設好未來的道路,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煉,便能達成一切。
他也不似蒼狼神那樣,有著足夠慵懶的機緣,吃吃睡睡中也可一念成神,甚至連沖天的動靜也未曾留下。
在悠閒修行的這段日子裡,他曾經對著星空詢問過修煉狂暴火焰的寧然,想要了解對方關於成神的決心和信念,可寧然一心都用在棋譜和美食上,只用了‘守護,兩個字,隨意堵住了他的嘴。
守護?若是認真反思,他正心鑑就沒有幾個需要守護的物件。
小到蜃園。
其中的修士們個個都是一方的強者,無需自己多去擔心,而正家家主的重擔雖然攬在了自己身上,他卻沒有一點承擔重任的信心和想法,只能用正珏玉的虛假形象,匆匆下達離去前的家主命令。
他對正家沒有太多好感,普普通通。
大到國家。
如今的霜雪之國已經走上了強國之路,不光對周邊的海國、獸國等潛在的威脅有了針對性的駐軍,還大力發展了國家內部的文化和經濟,爭取讓所有的人都能夠脫離貧困,過上冬天有炭燒、夏日有冰食的好日子。
再說了,他正心鑑不是什麼心懷天下的人。就連對大陸造成困擾的邪神浮屠生,也只是為了把他當成磨刀石,才會想著如何將其擊敗、封印。
「今天吃什麼?」
「今天啊,咱們吃一道耗費工夫的菜。只可惜這裡沒有伯無霜,咱們割出來的鮮肉存不了太久。只要是過了半個時辰的生肉,你就自己烤著吃吧。」
寧然專心盯著手中的刀刃,無比認真地解剖著他們捉來的奇鹿。為了鎖住鹿肉中的鮮味,他甚至將刀身不斷加熱,在解剖面上割出了淡淡的烤肉香氣。
正心鑑嘆息一聲,回到擺滿畫具的房間裡勾勾畫畫,練習起那生疏的畫技。
他叼著畫筆,狠狠舒展了略微有些疲倦的身體。
「春天到了,煩心事也多咯。」
距離整塊古森大陸的遠去,已經過了足足大半個月的時間。柳風波每日會在斷崖處眺望遠方,關注著對面陸地的狀況。
反正他是半神中的佼佼者,有足夠的時間和實力去觀察。此外,他還得時刻提防著冥界之主的動作,害怕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跑出來耽誤自己的報復。
事實上,他的擔心只是多餘的。似乎從他們三人踏上冥島的那一刻,冥主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干涉任何一件足以觸怒神威的蠢事。
柳風波像是站在海岸邊上的石頭,一動也不動。
「老柳,過來吃點東西?」
寧然端來一盤看上去像是切割整齊的甜糕的方塊狀食物,遞到了柳風波的面前。他已經整整七天沒有和這塊人形的石頭搭訕了,閒得發慌。
「好啊。」
出乎意料,連眼都不眨一下的半神忽然動了起來,他伸手捏了一塊帶著油膩和肉香的食物,丟入口中咀嚼。
柳風波從來不會在食物上浪費時間,只有扮演凡人的時候,才會裝作美味的狂熱信徒,和不同的人族勢力推杯換盞。
「別擔心了,要是冥主想要整你,別說上岸了,就算是靠近冥島的海域,也是絕對不可能的。過來放放鬆,給咱們豎立一個良好的半神形象吧。」
寧然拿著筷子,品嚐這剛出爐的美味,皺了皺眉頭。
顯然,這道菜品並沒有達到自己的要求。
「冥主大人喜怒無常,反正我不需要休息,就這麼站著,也好。」
柳風波淡然說道,他笑了笑,憑空端起了一杯茶水,漱了漱口。在一片寂靜中,寧然吃完了盤子上的食物,他也將漱口的茶水嚥了下去。
「你知道嗎,自從認識你只會,我就一直很羨慕你。羨慕你是凡人之軀,羨慕你是天命之子,羨慕你有自己的熱愛,有著強大的天賦,和命運。」
「這算啥?我才羨慕你呢,萬神敬仰,又是活了無數年的強大存在,你是沒有注意過,有些半神在呼喚什麼‘相柳之神,的時候,那副崇敬的模樣哦。」
寧然託著盤子,轉身朝著他們的臨時小屋走去,準備讓正心鑑打水洗碗。在伯無霜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這兩個有點邋遢的傢伙也變得稍微帶了些潔癖,也算是有點進步。
柳風波也跟了過去,他望著紅髮的寧然的背影,道。
「難道浮島的火神之子,也渴望著被人呼喊名號?呵呵,他們之中並沒有幾個真情實意的傢伙,只存在對於實力的畏懼,和對遺忘的敵視。真正到了災難降臨時,才能看出這些傢伙的陰暗內心。」
「有道是,‘牆倒眾人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