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鑑利用牽在浮屠無業身上的鎖鏈,誘惑了整個黑蓮教派的教眾,讓他們分批次、有秩序地前往伏陵山脈中的廢墟,迎接神主的降世。
三個月後,在盛夏降臨之際,人族的兵力頂著北方的雨雲,從五條路線出發,將邪教徒們團團圍在了舊時山海城的廢墟。
空域封鎖,地下封鎖,走投無路。
信奉邪神的教眾們,有見不得光的怪物,有剛剛被洗腦轉化的修士,有人族,有獸族,也有蜥行族。
其中,更是有近乎總數三成的凡胎之人!
而這些凡人中,有的是當朝的達官權貴,有的只是布衣百姓,甚至還有街頭懵懂無知的頑童,他們瞪著一雙駭人的眼睛,看著黑壓壓一大片圍來的軍隊車馬,瑟瑟發抖。
在他們的眼中,正常的人族才是世間最不正常的存在。
「神主啊,請您降臨在我們的身邊,指引我們未來的方向吧。」
教派中,鬚髮花白的老者跪倒在地,他將雙手舉高,超過頭頂,發出了內心的呼喚。
下一刻,他掏出小刀自剜雙目,以血祭祀!
他的聲聲呼喚帶來了最真實的夢,眾邪教徒跋山涉水聚集在此地,終於見到了空中聚集的冥霧!
而那些殊死搏殺的教眾們也立刻退了回來,加入了祈禱的大軍。
「神主!是至高的神主!」
「恭迎神主降臨!」
老者的雙臂顫抖,他感受得到周圍人群散發出的喜悅,聽得見與自己無任何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的吶喊。
他雙手合十,仰頭感受冥霧帶來的信仰力量。
老人曾是山海城中有名的商賈,在數年前伏陵發動的戰爭之下,他被迫失去了自己的豪宅與家業,和親人失散。
當他耗盡心力在山海關重新燃起希望,準備藉著新的關係網尋找家人時,卻遭受了山海之主毒發身亡的又一大事件。
因為他的關係網,自身也收到了悽苦的牽連。
關在牢獄中受苦受難,直到伯無霜修煉歸來,統一了整個人族世界後,他才得以洗刷冤屈,從苦難中脫身。
可海國的入侵,將他好不容易尋到的線索永久中斷。
他那為數不多的家人們,全都死在了洶湧的浪潮之下,死在了海族的入侵。
老人最後尋找到的,只有昔日的老管家,和草草掩埋在墳包裡的、屬於親人們的骨灰。
萬念俱灰。
他活在世上的最後一絲希望,就源自於偉大的神主,那位可以賜予他虛幻而溫暖夢境的神主——浮屠生。
雙目失明,對痛苦渾然不知的老者伸手觸碰著縹緲的雲霧,他的神色驟變。
「這……這不對吧?」
他猛地站起身來,勉強用手支撐著老腰,瘋狂地嗅起了籠罩在眾教徒頭頂的冥霧。
片刻後,他用沙啞的嗓音憤怒地吼道。
「不!他不是神主,他是假的!假的!」
冥霧的主人,確實不是那浮屠入夢,而是後者的大哥,冥界之主的繼子——虛妄拙見。
站在渡鴉之上的正心鑑則面無表情地俯視著下方的怪物和人族,輕聲說道。
「有點東西,柳大人,該請您出手了。」
站在正心鑑身旁的柳風波點點頭,他依舊對正心鑑不願稱呼自己為‘師父,的事情耿耿於懷。
奈何響途姬在幾個月的接觸中,對他們兄弟四人是喜愛有加。
他伸出右手舉到了正心鑑的眼前,低聲說道。
「小子,給我看仔細了。」
隨著他的一個響指,無數的力量從他的體內向外湧出。縱使有星瞳的洞察,正心鑑依舊沒能看清記憶與遺忘之神釋放力量時的神奇之處。
道道泛著綠光的漣漪,順著降下的雨水灑落大地,侵入他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