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普通人扎堆的霜月國來說,伯無霜大可以藉助自己的君王之身,或是教派第一人的身份,強迫眾人接受獸族之王踏入霜月關的現實。
他也可以在朝堂之上怒斥眾愛卿聒噪,給他本就壓抑的生活添堵。
但離開了臣子們的輔佐和黎民百姓的愛戴,他也只能成為一位尚未成熟、做事偶爾會不顧後果和大局的君王。
比如這一次,他想要透過妒枯的君王身份,為人族的世界帶來懺悔和贖罪。
「為什麼不能呢?人心確實複雜,但只有付諸正確的行動,才能帶來細微的改變。獸靈國年年只能繞道遠行,前往其他的大關進行商貿外交,長此以往,只能加深兩國人民之間的偏見和積怨。」
霜前殿中,伯無霜獨自一人面見了受相同事件困擾的獸王妒枯,親自為對方沏茶。
妒枯重重嘆息,自伯無霜等人為獸族創造了庇護之地後,他每一日都會在入睡前祈禱,祈求那些無辜的亡魂在地下世界中得到安息。
他為人族修建了死者紀念碑,將整座玉亭關的舊址嚴加看管,又把慘痛的歷史記入了獸靈國的史冊,讓後人得以銘記。
可這些事情不光在國內被許多族人唾罵,在人族的世界裡,知之者也只有零星的幾十人不到。
「臣,不敢冒險。」
妒枯捏著茶碗,一口嘬了下去。茶葉的苦澀似乎在他的舌尖上跳躍起舞,久久不肯散去。
「這裡又沒什麼外人,別搞什麼君君臣臣了。我再問你一遍,是選擇偷偷溜回獸靈國,當做一切無事發生,還是和我邁出第一步?」
伯無霜仔細維持著二人之外的冰霜結界,隔絕一切可能的查探。
妒枯帶出的臣子們也就只有手爐值得信賴,他可不敢隨意冒險,讓那些獸族的人掀起波瀾。
思索良久,妒枯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
「我,選擇加入。」
兩國共存於同一片大陸,也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當下的環境得不到改善,只會為後世留下禍端。
伯無霜解除了風與冰的屏障,讓兩位王者的身姿顯露在眾獸族臣子面前。他們把酒言歡,聊起了近段時間獸族內新增的許多職業。
唯有和平,才能催生出秩序與悠閒。
冰霜環繞的大殿中心,有傳遞訊息的信使求見。伯無霜將其喚至身邊,他示意對方可以直接說話,問道。
「安排好了麼?」
「啟稟吾王,紀念塔的建造還需要半日的時間,鋪設最後的地磚,從浮島寄來的長明燈籠也正在裝點中。祭壇方面已經完工,綠植也按照您的要求左右栽種,請吾王降旨解封。」
伯無霜舒了一口氣,點頭道。
「準了。巡遊的路線,沿途都收拾妥當了嗎?」
「一切準備就緒,聽候您的命令。」
信使跪倒在地,面對自己效忠的王,他唯有發自內心的尊敬。
伯無霜親手將其扶了起來,即便對方的官職卑微,實力弱小。他拍了拍信使的肩膀,鄭重地說道。
「很好,還有一件事要讓你去做。去蜃園中傳個口信,讓馮胡護衛獨自來霜前殿見朕。」
信使俯首稱是,他緩緩向後退去,直到離開伯無霜十丈的距離,才猛然回首,朝著殿外飛去。
「昨日看了西部的兵工廠,又看了軍隊的操練,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