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歡迎宴會維持了整整六個時辰,共同慶賀宋司暇的歸來。
身為一家之主和白城之首的宋明輝直接喝到爛醉,方才罷休。他在僕從的攙扶下搖晃著返回屬於自己的臨時臥榻,像爛泥一樣癱軟在床上。
不省人事。
“暇兒,我的……心肝兒。”
像他這樣的修煉高手,依舊吐得滿地狼藉。
他的屋內酒氣沖天,而在另一個方向,被寧然揹回寢宮的宋司暇看上去也沒有多清醒。他一路上都不停地打著酒嗝,差點將胃袋裡的酒肉乾嘔出來。
默默忍受到宴會結束,終於能得到片刻清淨的寧然,口中依舊帶著先前啃食的生肉腥氣,他已經許久沒有漱過口、飲過水了。
這也是他無比思念伯無霜的原因之一。
“往前……走到盡頭,右轉!去給主人我……打點熱水,服侍洗澡!”
宋司暇嘟嘟囔囔地噴出了好幾句話,寧然只能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才從模糊的話語中弄清了前者那斷斷續續的要求。
“明白,主人。”
“哼,這才是,乖狗……”
寧然並沒有嫌棄地避開對方噴出的酒肉臭氣,即便他已經解開了宋司暇在他身上施加的、本就沒有顯著效果的精神控制。
恭敬,而順從。
臣服於對方的壓迫,成為狗都不如的奴隸,是精神一度瀕臨崩潰的寧然在地穴中琢磨透的事情。一方面,出於對白城和城內守護半神的不瞭解,而另一方面,他也對宋司暇的殘忍手段有所忌憚。
他曾在痛苦與煎熬中落淚,哀嚎,憤怒,絕望,愈發清楚自己的唯一出路。
至少在此時此刻,他就看出了對方藏在假裝醉酒姿態背後的用力試探。
“你,鍾黎捷……這輩子,都只能,只能做我的狗!說,你是我的!狗!”
宋司暇用力胡亂拍打著寧然的面部和肩頭,附在後者的耳邊高聲大叫。在顯擺了屬於自己的私人奴隸後,他總覺得宴會上的那些兄弟姐妹,已經盯上了寧然這個香餑餑。
在他厭惡之前,他絕不能失去寧然。
寧然應了一句,便按照主人的吩咐,在走廊的盡頭處向右轉彎。他的身姿筆挺,走路也不像是平日裡的一樣,走得沒個正形。
“明白,主人。”
忙前忙後,寧然安頓好了宋司暇需要的一切,委婉拒絕了其寢宮來往侍女的搭話。他更是獨自站在宋司暇的寢室門前,為主人的安全認真值守。
任憑這座華麗宮殿外的巡守修士們如何用語言和肢體羞辱,寧然的眼睛也沒有為之眨動一下。
隱忍。
在城內騷亂的那一夜,杜衡施術解開了他與正心鑑的感官連線術法後,依舊留有部分殘餘的小型法陣留在體內,讓寧然能夠感應到對方的生命存在。
無論身在何處,清醒到極點的寧然會時不時地感應對方,瞭解種菜小子的安危。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精神慰藉,顯得異常重要。
寧然這一站,又站了將近五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