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可以,但不要大張旗鼓地鬧事。這是如今的寧然,和過去的正心鑑,二者都牢記的事情。
後一位需要觀察敵情、按照經驗佈置陷阱,所以必須養成低調的好習慣。但在他失去記憶後,卻順著霸國的白域白城一直鬧到了黑域地帶,生怕沒人會盯上他這頭肥羊。
迷迷糊糊,他總覺得自己在找什麼人。
幸虧白城中鬧出的風風雨雨,讓白域內的大部分兵力,全都調到了城中的五個大城區,進行鎮守驅除的工作。而在城外的邊緣地帶,和其他的小型城池、鄉鎮,就只能放任它們自生自滅。
花費了一點點引導時間,能毀掉大半個城南的半神侵入者,和當眾放火、包圍了整座山頭的人族綁架者,著實恐怖到了極點。
他們二人聯手,一明一暗中足足拖住了百萬大軍和二十幾位半神,長達數天之久。
包括半神在內的有智慧的生靈,大都是吃軟怕硬的角色。在面對未知的驚駭之物時,他們所能做的就只有迎頭觀望,試圖保住小命。
活了近千年的梨渦村村長烏塗,也不例外。
“尊者,咱們老是坐在這黢黑的山洞裡,也不太好。您看外面的陽光多麼迷人,不如我們出去散散步?”
烏塗和杜衡都被倒吊在更結實的樹根上,眼巴巴地看著正心鑑打坐、發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們彼此都不清楚正心鑑的真實身份,而後者更是在前段時間無限制地傷害對方,唯恐那段往事被回想起來。
折磨。
“是啊是啊,我的主人。我們都是為了服侍您而存在,與其坐在山洞裡,不如去外面走走,看看村裡是否有屬於您的華貴神像?”
杜衡明顯是想挑起事端,借正心鑑之手除掉眼前礙事的怪物。他十分清楚黑域邊緣處的臭魚爛蝦,他們究竟是多麼不守規則、沒有底線的存在。
若是人族之間的爭鬥,未被殺死的失敗者還能虛偽地尋找臺階假意投誠,試圖東山再起。但在他們迷津族人中,敗者則會立刻無條件投降,不會產生半點遲疑。
即便是殺掉其他的同伴,淪為豬狗不如的奴隸。
除非破壞了迷津族人體內的再生源泉,才能將他們置於死地。迷津族半永生的特點,讓這些怪物很少會因為小規模的戰爭衝突,而損傷慘重。
命硬,臉皮厚,再加上陰招多,足以成為黑域中不可輕視的頭號戰爭力量。
“一口一個主人,也沒見你把尊者放在心上!我問你,尊者他最愛吃什麼?”
杜衡的臉立刻拉了下來,他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話,在旋轉中不斷瞄向不遠處藉著燭火賞畫的正心鑑。
他也沒有機會從昏睡少年的身上了解到這等令人不屑的隱秘,又怕說錯了話,當場人頭落地。
“呵,那你說說,尊者喜歡享用的祭品,究竟是什麼?可別和我說你不知道!祭祀神靈,是你們每個月都要舉辦的頭等大事!”
“你!”
烏塗的灰黑色面龐被氣得有些發紫,他已經解決了體內的大部分毒素,但在杜衡的撩撥下,他一口毒血噴了出來,綠中飄紫,又無比粘稠。
他轉了轉眼珠,壓低嗓音道。
“尊者最愛吃的祭品,是鬼影森林裡的五角蜥蜴,還有怨鬼獸!”
杜衡聽罷哈哈大笑,他指著烏塗那沒有鼻樑的鼻孔,放聲笑道。
“你自己愛吃的噁心東西,居然強行加在主人的身上?說你是井底之蛙,倒是貼切得很!”
“那不然吃什麼?你們人族上供給神靈的貢品,那不都是和你們一樣種族的人!你問問看,尊者他吃不吃人!看看尊者一頓吃百個,還是千個!”
正心鑑本就嫌他們吵鬧,再加上並不清楚外界的情況,只能在黑棺上靜坐,等待新的魚兒上鉤。
他催動了黑色的樹根破土而出,已在山洞之外佈置了許多陷阱,等待有緣的迷津族人踏入此處。問的人多,自然能瞭解更多有用的情報。
山洞內相互制衡的二人不可能告訴實情,眼下無計可施的正心鑑,只能出此下策。
“我吃人,一次吃十個。”
正心鑑俯視著底下綁著的兩頭聒噪烏鴉,用手撐著下巴,道。
聽得清楚的杜衡和烏塗雙雙愣在原地,他們難以置信地對視著,心中各有自己的小算盤。
杜衡暗道不妙,如果失憶後的正心鑑是為了開玩笑,那他的內心自然風平浪靜。但對方所說為實,那麼在這人跡罕至的黑域邊緣處,生而為人的他,將會被餓著肚子的魔性少年活活吃掉!
變成神仙難救的養料,和無人認領的遺骸。杜衡想到那悲慘的場景,渾身打顫。
“是我疏忽了,尊者大人。我們這兒還有幾頭前些日子買來的活人,新鮮著呢!您要不要嚐嚐看?您要是餓得緊,不如看看這位?”
烏塗再度把握機會,對著身邊的杜衡一頓輸出。可惜的是,當他們各懷鬼胎,望向黑棺上的正心鑑時,卻不見了後者的蹤影。
杜衡裝模作樣中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像是在動情挽留著什麼,喊道:“主人!”
另一方向,正心鑑藉著黑色樹根向外擴張的工夫,已經逮住了十幾個迷津族的過客。就算是無法修煉力量的迷津族人,他們也能爆發出不可小覷的戰力,輕鬆碾壓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