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暇特地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只是為了鬧出點動靜,增進他和寧然之間的感情。
他知道,在白城外的地界上,有許多由父親派來的直屬部下,在各處執行潛伏的機密工作。向訊息靈通的茶館掌櫃展示自己,自然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他和揹著正心鑑的寧然並肩走入上等的雅間,就像回到了屬於他的家。
屋內金碧輝煌,氛香繚繞,更有絕色的女侍站立兩旁,款款向貴客們行禮。
“上幾碗濃香的茶水,幾盞不粘口的點心。順便,給我和這位公子選上幾件上好的衣袍,準備好沐浴用的熱水。”
宋司暇笑著招了招手,那些婀娜多姿的女子便立刻迎了上來。她們恨不得將身子纏在富家子弟的身上,多賺些夜間的賭錢,也能享受一番被人伺候的時光。
寧然左顧右盼,他看到了一張鏤雕龍紋的架子床,當即撞開了圍向他的幾位青澀女子,將正心鑑仔細平放到床上。
隔著一層薄薄的上衣,寧然聽到了令人安心的心跳。
畢竟正心鑑早就是半個不死之身,如今只要確保他仍舊活著,定能迎來夢中的轉機,繼續二人的未知旅途。
“公子,這俊俏小哥,就交給妹妹們來照顧吧。不如和我們坐下吃茶,再聽上一曲,如何?”
寧然無視了她們的殷勤,現在的他不敢碰一口茶水或點心,生怕有人加害於他。在霜月關中,他就曾經被女子捲入墨霧,最後荒荒唐唐跌落街市,又羞又愧。
甚至連室內的嫋嫋香氣,他也不敢隨意將其嗅入鼻中。
小心再小心。
只是正心鑑沉睡許久,寧然尋思著得喂他幾口茶水,免得清醒後的前者會嘟嘟囔囔地抱怨。
聽著女子們的鶯歌燕語,他在心中踟躕許久,才徑直走到了桌前,屏氣端起了桌上無人使用的茶杯。橙黃色的火苗在杯壁四周遊動,寧然竟當著眾人的面,檢查杯中的茶水是否有毒。
“鍾大公子,您儘管放心。在這片地界,要是鬧出了人命,可不會像村子裡處理地那般平和!放寬心,該吃吃該喝喝,人生苦短,何妨一樂?”
就在宋司暇舉起茶杯示意寧然的時候,磨磨蹭蹭的小三子才端著酒罈踏上樓梯,輕釦他們所在之處的貴重木門,小聲說道。
“各位貴公子,按照掌櫃的吩咐,給您諸位送上一罈好酒,供諸位詩酒唱酬。”
宋司暇本欲留住寧然落座,但因為屋外小二的低聲言語,讓默不作聲的寧然尋到了機會,端著茶杯回到了臥榻旁。
他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道。
“進。”
沒有掛上兩道假鬍子的陰柔宋司暇,被曾經遠遠見過他一面的小三子瞬間認了出來。後者畢恭畢敬地獻上了美酒後,便躬身退出了奢華的房間。
很是識時務。
宋司暇沒有喝酒的閒心,他只是吩咐女侍們將酒罈放好,接著品嚐茶點,順便揩一揩油。
不光是茶館的掌櫃,坐在大堂內喝茶的一位閒人,也不動聲色地向外遞出了訊息。在他看來,此處的腥風血雨,必不可少。
掌櫃和其他雜役們抱著的中立想法,他了如指掌。而頻繁出沒於後廚的白城之犬,他也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店家!結賬!”
他冷不丁出現在了掌櫃的面前,臉上的皺紋裡則刻滿了歲月的風霜。見這皮笑肉不笑的老東西嚇自己一條,掌櫃立刻甩著一張臭臉,從牙縫中蹦出了兩句話。